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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世界未生唯此性,任他迁变岂轮回 (第3/3页)
李少爷心满意足跳下地,乖乖仰头让秋醒用帕子给揩了汗,将人领回自己在半山的歇息处。 独步春苑内用于宿人的小院儿并不都合在一处,常常依托山势定基,或五六成行,或作星月拱绕的布局,零散分布在各清幽秀丽之地。 为方便贵客在丛生的林木间准确寻得住处,设计这座大山庄的前辈巧运匠心,每一合成集体的院落近旁总有醒目的独特景观做标识。 李岫越常居这一处便有从山顶一方深潭中引下的悬泉急速扑坠——撞在大石上如玉龙碎骨,水雾腾升格外清爽。 秋醒遥遥看见涧水飞漱生烟,惊喜道:“欸,好巧,岫越也住在这条花涧后?” 他是说者无心,却拨云见日。 李岫越当即双目一亮,另一种猜测跃然心头:自己住的自然是父亲能够全权照顾到的地方,秋醒既在此处,这几日与父亲频频会见的莫不正是九和城的人? “果然好巧,那就更该进来和我顽一阵!” 他做事向来懒于时刻求证务实,故而很看重一闪而过的灵犀。硬闹着秋醒陪自己坐炕桌时此念头已经深入心里,于是一扫先前的不忿,吩咐飞屏将一应茶具摆出,除却养茶玩用的黑茶,又加了秋醒前世喝惯的浦门红梅,趁着小壶正煎水,特意挑出几只造型别致、颜色纯净的茶宠搁在托上。 诸如圆肚子的红冠小金鱼、素净的玉兰花苞一类小玩意儿正贴小闺女与小合兰的心意,秋醒原本坚持要去对门的方桌坐,见了这些一时分心赏玩,被李岫越抬着胳膊乘机在腰间推一把,稀里糊涂便爬上榻去,和他在小桌上一边一人坐下了。 “我见过的大多是金蟾、龙龟那种,”秋醒接过飞屏奉上的小毛笔,和李岫越一起就着热茶汤刷洗小瓷器,“这个小兔子真漂亮,都已经开片了,原比我想的还别致些。” 飞屏安置好主客两个便接手了豚豚,正一边抱在怀里梳毛挠痒,一边笑道:“可不是,若论能玩会玩,永春还有哪位能越过咱小少爷去?” 比起外表幼小、心里老成的李岫越,她与秋醒年龄相错不算远,少年人又不很在乎身份的差距,不久就玩到一处;而秋醒眼中飞屏才是稳重些的大孩子,也自觉与她说话更少些顾忌。 坐到晌午告辞,秋醒接下李岫越送的小兔茶宠,也摘了自己腰间新佩上的熏球,同一小笼自调的药香一并换给对方。 他是意犹未尽回了自己房里,却留飞屏在稍后午饭端上桌时被小少爷使唤得团团转。 原来李岫越刚刚醒来不久已经将自己这辈子盘算一遍,不仅要补上前世没能逍遥够的日子,也绝不愿再与少华苏家扯上什么关系。按部就班过到加冠时,秋醒就仍然是最理想的正房人选。 思及此不禁斜睨正埋头补做上午活计的飞屏:方才同我未来的媳妇斗草簪花倒快活得紧,误了大事可有你好看! 他与秋醒已是隔世姻缘,前尘往事本想一笔揭过不再提——凭谁经历一回生死也要将万事看淡,虽然确定了这一世仍要娶他,此前未见时也只是将欢好的回忆留落在生前,为二人谋划的未来亦浅尝辄止于名姓。 可是今天徒然相逢,下意识就遵从内心的意愿蓄意与他亲近,前脚送走了人,后脚便在心里落下一粒蠢蠢欲动的种子。 数次尝试午睡未果,索性去了院中来回踱步,脚下不停,情绪更是莫名地激荡难平。 啧,只怪阿醒一小就长得格外出挑! 灵巧自得,与成人后的沉静婉约又不尽相同,见了一回不够,总想再看一看。 仿佛一对小小芽叶飞速破土,不时在心尖用力钻顶,每一下直拱得他整个人几乎禁不住要跳起来。 更不要说避着下人悄悄引气修炼了。 这样胡乱蹉跎了半日,直到晚间换了寝衣躺上床,又一时觉得衾被厚重、一时觉得枕边空阔,依旧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最终掀了帐子坐起喊道:“飞屏,你来陪我躺一躺。” 飞屏睡在外间,开始只听那边哎哎答应,窸窣一阵人才走过来,却将帐子给他掖回去。 而后看见影子来回晃动几趟,落在床尾不动了。 这小丫头竟是怕主子畏黑,搬张小圆凳坐下给他守夜! 李岫越自讨个没趣,对着透过纱窗照入室内的月光,将秋醒那已经装了香的小熏球勾在手指上甩来甩去,心下忽生一阵怅然。 可是: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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