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爱丽丝的旅途 (第2/2页)

还要难受啊。它轻轻叹息。

    久远的岁月之前，乌龟顶着涂满龟壳的刺鼻颜料，和同类挤在一起，炎热的阳光炙烤着它的后背，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喂，”女巫宽大的帽檐带来一小片阴凉，“你这也涂的太丑了，还不如原本的龟壳呢。”

    “来吧，丑丑的小乌龟，”女巫长长的尖指甲在空中画了几圈，天上的一颗星星掉了下来，变成蔚蓝的湖泊，乌龟和那些被困在小吊坠里的小鱼一起扑通扑通地落入湖中，“你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为我守好森林的入口。”

    “可我太冷啦，撑不住要睡喽...”乌龟合上眼睛，梦里的星星湖温暖如春，女巫肩膀上顶着两只胖老鼠，坐在它的背上，随手向湖里抛洒五颜六色的鱼食。

    那真是美好的时光。

    08

    爱丽丝绕着飘在灰雾中的12道门转圈，她重要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阳光?还是夏天?

    她站在绘着花朵的五月之门前，有嫩黄雪白的雏菊花瓣从门缝里滑落。

    一张小小的卡片被风吹着，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飘飘悠悠地落到她手中，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致我深爱的爱丽丝。”

    09

    爱丽丝打开门，凌冽的北风吹得她的裙摆猎猎作响。坐在暴风雪中间的是一身黑色丧服的女巫，她怀里抱着一个闭着眼睛，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生着和爱丽丝一模一样的可爱脸庞。

    啊，那是珂赛特。

    她的妹妹，珂赛特。

    爱丽丝想起来了，她是来接走珂赛特的。

    爱丽丝顶着风雪走向女巫，女巫的脸和记忆里不一样了。她苍老干枯，浑身散发出枯槁的腐朽味道。

    10

    “爱丽丝，我的爱丽丝，你带走了我的阳光，我的春天、夏日、秋季，只留下永不停息的悲伤和寒冷...”

    “我的生命之火，我的快乐之源，我深爱的女儿，你怎能离开我，又来带走我仅剩的女儿...”

    女巫浑浊的眼中划下泪水，漆黑的天空上张开无数只含泪的眼睛，泪水落到半空就变成一颗颗冰雹，隆隆作响地打在大地上。

    爱丽丝向着女巫奔跑起来，她灵敏地躲开密集的冰雹，跳跃腾挪间，她变回了皮毛光滑，眼睛明亮可爱的老鼠样子，她穿过漫长又短暂的时光，跑过初遇的五月，相伴的一年，停留在那个分离的五月。

    摆脱了病痛的小老鼠仰起头，女巫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头顶。她最后看了一眼女巫，背上妹妹，头也不回地跑向黑暗。

    11

    森林上空落下连绵的惊雷，撕碎了笼罩世界的漆黑天幕，久违的阳光穿透黑暗，驱走寒冬，春风染绿枝头，融化了封冻的湖面。柴郡猫坐在森林边缘，眯眼看着远处拉着手跑近的两个小小身影。

    爱丽丝冲她做个鬼脸，珂赛特还是有些怕她，但想到以后不会再见，也鼓起勇气冲她吐吐舌头。

    哼，柴郡猫懒得理她们，她要回到女巫身边了，以后她就是女巫唯一的孩子。

    12

    爱丽丝拉着珂赛特钻入洞穴，这一次，将没有任何东西能将她们分开，即便是死亡，也不能。

    她们握着彼此的手，躺进小小的墓穴，淡黄雪白的雏菊将她们簇拥在中间，她们在春天的清香中安然阖上眼睛，陷入安稳无梦的黑暗。

    13

    爱丽丝顶开泥土，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她在盛夏的清晨绽开花瓣，和珂赛特一起迎风摇摆。

    突然，头顶罩下一片阴影，她仰起头，看到了女巫哀伤的眼睛。女巫的脸庞还很年轻，眼神却已经苍老。

    爱丽丝努力开得更热烈些，冲女巫摆了摆头。女巫勾起嘴角，天空却落下雨滴。

    爱丽丝尝了尝滴在身上的雨水，是苦涩的咸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