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45鹤唳 剧情章节 (第2/2页)
后,他本是市井长大,不似谢阑那般疏离怕生,加之旁人多存了从他这处打探谢阑的心思,很快就与巷中同龄少年结交熟识。 他嗅到了缕缕血锈气息,好似落入澄澈之中的一线红丝,弥漫扭曲开来。 斜对门的这户刘家两代前也颇为富足,刘家曾老太爷乃京畿乡间豪绅,续娶的填房张氏生下四个女儿才得了儿子刘兴业,万分溺爱,骄纵异常。曾老太爷病亡后,刘兴业与其妻马氏不事祖产经营,为夫吃喝嫖赌日日作耍,为妻纵欲享乐奢靡不断,家底坐吃山空。直至刘兴业被人下套在窑里输去大半身家,又遭毒打后一命呜呼,人财两空下,马氏只得携儿子举家搬回京中这处原作租赁的刘家老宅。 儿子刘长正同他爹像了个十足十,天生的下流好色胚子,因着亏损了身体,又吃多了那害人的红铅三元丹,媳妇同情人私奔,只为老刘家留下个先天不足的孩儿刘从敏。好在马氏私藏了些体己首饰金银,刘宅中又多番削减仆婢,加上刘从敏长大管家后俭省用度,开源节流,倒也保下两分体面。 不过自马氏得知裴萌与谢阑今年应考顺天府乡贡得点乙榜,自己孙儿却是多年屡试不第蹉跎在秀才名分上,见了面常恭维些阴阳怪气的酸话,裴萌本也讨厌那仗势欺人的黄狗儿,故而连走刘家门前过都少。 昨日乃刘长正续弦礼,填房乃是曾艳冠洛京的翻香楼花魁点酥娘子,二人不曾赴席,裴萌倒是好奇平日里雁过拔毛吝啬马氏,怎会慷慨到今日让傩伽寺的僧人来取昨日宴后厨余的米面蔬果。 入院查看的七人中,四个皆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令外都为年纪稍长的大婶儿,街坊邻里拥挤在院门口,对着那死状凄惨的黄狗儿指指点点。桐溪巷口的吴家七郎同刘家秀才自小一同长大,高声喊道:“从敏!从敏!”却依然无人应答。 但见屋舍大门虚掩着,几人穿过花厅,到达马氏的主厢卧房门前。 林家主母和刁家三媳妇儿与马氏素来交好,虽马氏已年过六旬,但毕竟是妇人房间,也不方便几个未成家的年轻男子,先自行进了去。 入内后,二人但见屋中昏暗,平日端茶水做针线的小丫鬟良儿不知所踪,两人四下张望唤了好几声“老姐姐”,才猛然惊觉厢房角落的妆镜前坐了个人,似是在仔细打量镜中的自己,看身形正是马氏。 她依然穿着昨日儿子续弦时的那件簇新绛红福禄寿喜绸缎褂子,鬓发散开,未着钗环,背朝着她俩,不声不响,因着没了那平日里细致蘸刨水梳拢的碎发与遮掩用假髻,头皮斑驳,可见缕杂银丝。二人面面相觑,还是林家主母胆儿大,又唤了声“老姐姐”,上前去欲要轻搡马氏肩膀,谁料尚未碰到,不过鞋尖儿一个不小心踢碰了极木几子,也不重,马氏便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来——满脸黑污狰狞纵横,双瞳血肿暴突如蛙,直如佛祖座下那择人欲噬的凶煞夜叉般,端的骇人至极,惊吓两人厉声惨叫,守在外面的人闻声立时冲了进来。 裴萌一见,便知这人已是死透了,并未多作理会,救人要紧,只是沉下脸,拉着吴七郎往那间门口洒落红枣花生桂圆与莲子的“新婚洞房”去了。 房门未锁,屋内本应是一派喜气盈盈的红艳,床铺上却已是被血浸透,洇漫干涸后成了黑色锈痕,昨日春风得意的刘长正躺在床上,双眼圆瞪,竟是死不瞑目,胸口上插了一把镀金剪子,热血喷溅满脸后将胡子黏成一团。 但听得院外门口已经传来了驱散的吆喝声,显是武侯卫已经到了,裴萌强忍作呃感,同吴七郎一道推开了最后一扇房门。 入目是一双悠悠红绣鞋,抬头望去,房梁上的女子穿着新娘鲜妍嫁衣,绣了牡丹花儿的长裙垂坠,嫣红蔻丹掐进手中根根折断,滴下的血已经干涸于指尖,浓妆艳抹的脸上皮肉翻绽,同那根吊出老长的舌头一般透出掩不去的乌黑死青。 吴七郎已扶住房门口青花瓷的大摆瓶呕吐起来,裴萌却是猛地冲向床边,扶起那瘫软之人狠点其几处穴道,最后往后背心狠狠拍下一掌,刘从敏咳出一口淤痰,回魂后目之所见便是面前獠鬼似的上吊僵尸,登时双眼一翻,吓得放声大叫,在房中上蹿下跳起来。 武侯卫们冲进房中,见到的就是衣衫不整的癫狂疯子在吊死人的屋里手舞足蹈,一边嚎哭一边狂态毕现地大吼着:“霍飞白!霍飞白!霍飞白!” 不知何时,秦沧翎未再随同身旁,裴萌步入轩厅,便见窗边两人。 霍飞白抬头望来,片刻后,谢阑似是方从恍惚中醒过神,回首见他,只是微微牵动唇角:“长芒,久违了。”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