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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艳魄 (第2/2页)
帽沿上的雪白软毛簇捧着,稍稍软化了过于锋利的线条。 只见他出神地凝视着掌中的花片,轻叹道:“命薄佳人,情钟我辈……” 说到一半,忽然眉心微蹙,捂着胸口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身后的侍女急忙扶住他,恳求道:“还请殿下回宫中静养,此处风雪交加,若是冻伤了玉体,奴婢们怕担待不起。” 这位殿下却偏偏要和他们作对似的,唇边溢出一抹淡薄笑意,轻轻推开了侍从们的搀扶,独自走到一棵老树前,微微仰头,而后摘下兜帽,露出那张使人魂摇魄乱的清隽面容,十分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枝桠,抬手将那满簇粉瓣拉到面前轻嗅。 “分寒枝于陇上,空染啼痕;传艳魄于罗浮,惟沾醉腻……” 他的声音是那样好听,能让人浑身像喝醉了酒一样软绵绵的。可云珠不懂什么叫艳魄,也欣赏不来殿下的诗情画意,她只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却见他摇了摇头,低声自语着什么,又蓦地将手一放。枝桠弹了回去,发出簌簌声响,些许残雪坠落在他眉睫上,化为几粒晶莹的水珠。 在侍从的惊呼声中,那瘦弱的人影如白鹤般轻飘飘地倒在了雪地上,甚至没发出多少声响。 “殿下!素节殿下!快!快叫太医来!快通知陛下……” 正当随从们乱成一锅粥时,一个冷漠而镇静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不用找了,朕在这里。” 听见这道声音,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名为云珠的宫女战战兢兢地抬眼望去,只见那位天底下最尊贵的少年从梅树后走出来——就是刚才殿下面前的那棵——脸色苍白得可怕,一言不发地抱起了殿下,快步往偏殿中走去。 皇帝不发命令,没人敢妄动,云珠咬咬牙,想到她的殿下,终于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皇帝走到房内,将怀中人轻轻放在玉榻上,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语带厌恶:“倒是个忠仆——还要朕传令吗?叫薛道全快些滚过来。” 可怜薛太医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冒着风雪骑马赶过来,一路风驰电掣,也体验了把年少轻狂的纵意风流。 刚叫他把完脉,皇帝便拧着眉问:“情况如何?” 薛太医擦了把汗,不敢抬头正视君上的灼灼目光,吞吞吐吐问道:“敢问陛下……殿下可有什么……心疾?” 这一问叫皇帝倏然愣住,陷入沉思:那人近来虽食不下咽,形销骨立,平日里却未曾表露过半分不快,自己哪能知道他有什么心疾?难道是——不,不可能! 眼见少年帝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薛太医忙不迭道:“微臣可以给殿下开几副药暂缓病情,至于根治此疾,请恕臣无能为力,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 心病还须心药医。 皇帝听在耳中,只觉这七个字个个重如千斤,锤在了自己心上。 他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尚未学会收敛心神喜怒无常,眼中登时便流露出浓烈的痛苦与嫉恨之色,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吼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 “伏征!” 他压抑着怒气,声线极为低沉模糊,听来并未很清楚,薛太医却如遭雷击,惶恐跪地,不敢再多提半句。 他知道这宫闱中有许多秘辛,事关皇家颜面,若要一一追问,千百条命也不够自己赔上的。但也未曾料到,竟会是如此骇人心神的答案。 毕竟那可是……先帝的名讳啊。 姜离从噩梦中醒来,浑身冰凉,冷汗涔涔,却很快发觉自己正被一具温暖而有力的躯体抱在怀中。两人都只穿了件单衣,又挨得极近,源源不断的热意正从紧贴皮肤的布料上传往身体四肢。 “醒了?”伴随着一道清越又带点沙哑的声线,姜离倏然抬眼,撞入那双幽深如林海的碧色瞳眸中。 “陛下……” 他修眉微蹙,虚弱地喊了一声,看在伏珩眼中却是绝可爱怜的姿态,不由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太医说你是身寒体虚,这样抱着能好得快些。” 说着,伏珩整张脸埋入他肩颈,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独属于这人的清苦气息,让他情难自抑,滚烫的唇在颈侧接连烙下一串辗转舔舐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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