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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ND:花有重开日 (第2/2页)
失去了帝师的地位。 师父的性情如此诡谲,想必也是年少所面临的种种可怖与懊悔造成的吧, 而现在同样忘恩负义的柳青洲却说他是为完成师父夙愿,携带诏书而来。 他们惊疑不定地迎柳青洲进入庭院,师父冷然立于门庭,两位当世顶尖剑客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柳青洲的脸上裂开一道笑容,他的兴奋、道不清的渴望、血洗一样的杀意从裂口中倾涌而出。 他拿过诏书,柳游春面不改色地弯下了膝盖,跪伏于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云笼银榜,青方列长子之宫;岳峻山绛,席启元良之座。今柳氏一门双杰,德懋日新,兹以覃恩,特授其一为太子少傅。俾戚恭敬温文之德,将春华同秋实,齐收必东壁。” 柳游春倏然抬起头,柳青洲已然将诏书递于他手,在从上至下的一瞬之间,他唇舌微动,做出了“只有我”的口型——赋予柳氏荣耀,赋予你荣耀的只有我,无论是剑术还是权利,只有我能让你登上巅峰。 他们二人之间谁会是未来帝王的老师? 柳青洲捧出朱红木匣,微笑道:“里面是五师兄的头颅,也是我送给师父的婚书。只要师父接下,我就自动退出角逐。” “太子的老师,恐怕不允许德行有亏。”柳游春没过问他为何执意要杀死自己的师兄,直接拒绝他无礼的要求。 “贪慕颜色,便可不顾男女,与之欢好。我一片诚心,师父又何须顾虑师徒有别、阴阳不合。” “你要在哪里比武?”他只凝声问。 “有条件,我若赢了师父,师父仍要嫁给我,这是你和我…都是今生唯一一次机会。” “那我会杀了你。”他阴沉沉地看一眼柳青洲。 银鞭已经像毒蛇一样张口扑来,紧紧缠住柳游春的剑柄,他却急步顺着鞭子抽身而上,拔出了柳青洲的剑。沉铁打造的鞭柄闪电袭来,重重砸向他的手腕,尾端一甩,剑被抛至上空。 短剑斜刺而下,却被蛇鞭打开,柳游春抓住剑锋,手一滑,已经顺势握牢剑柄,他们都抢到了对方的剑。 一时剑声飞响,弟子和侍从都退避廊下,胆战心惊地目睹师徒二人的生死搏杀。 血从柳游春的虎口潺潺而下,他刚刚被敲上手腕,手间不免更加用力。柳青洲的身上同样血迹泊泊,他还没办法对付那柄神出鬼没的短剑。 他们具是一心二用,但比之五年前,柳游春对他一无所知,在斩星滑过时,长鞭已如蛇盘,硬生生挡下致命一击。 他满头冷汗,剑抵上了柳游春的脖子。 “你输了,”他打量着师父,手臂已经被震麻,现在不能松手,不然再无翻身之力。 师父如果不能服他,他只觉牙关战栗,情不自禁将剑尖抵入一分,血迹从白皙脖颈滑下。 叮当一声,柳游春松开了手,语气中难免叹恨:“是我输了。” 支撑着他脊背和气度的仇恨与不甘也似乎一同从他身上消去,柳青洲像被蛊住了,竟然在此刻丢下剑,紧紧搂住他。 他的眼眶流下酸涩的泪水,他已经学会了笑、学会害怕、学会狠心,但是他仍然困在那具木偶般的身躯中。他此刻脱离出来了,人生第一次开始嚎啕大哭。 柳游春是救了他,但真的对得起他吗?那十年简直能成为任何人的噩梦,但他仍然如此怀恋,一张白纸无所谓书写的是醒世良言还是荒唐鬼话,他只等着有一个人力透纸背。 柳游春感受着伏在自己肩头的颤动,那些滚烫的眼泪一滴滴渗入衣服,他迟疑地但真如一位慈师般拍拍他的脊背。 他们之间仍有隔阂,但已突然恍然自己都错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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