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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我之前远远见过他,大概是近两年才搬来镇上,住在比较偏远的地方,西北边小山坡下很荒僻的一个迷你农场。 “有什么事吗?”我问。 “嗯……”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话的音量不大,气音也很多,听起来像在说悄悄话,“嗯……据我所知,只是调查,很多人都去了。” 我把门合上了一点:“可以不去吗?” 他又不说话了,叹了口气,看起来很厌倦的样子。他在身上翻翻找找,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唤单:“我们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老天。我靠在门上,换了个站姿,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我跟着那个沮丧警官来到镇警察局,一踏进门就看到我们小镇唯一的那个探长,腿上坐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呆望着墙面,任由探长像摆弄一个玩偶那样捏着他的手给他剪指甲。看见我们走进来,探长看起来忽然有点慌乱,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把男孩抄起来放在地上。男孩奇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自顾自抠了一会儿手指,我们一时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沉默。 “你说要给我钱的。”男孩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探长咳嗽一声,一把扯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塞进男孩的手里,这样做的时候,他又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非常不悦,转头却立刻变了脸色,温和地对男孩说:“不要吃太多冰淇淋。你自己回家去,能行吧?” 男孩点点头,慢吞吞地走了,没过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对了,妈妈让我问你,你晚上来吃饭吗?” “不,我今晚有事。快走吧。” 这次男孩真的走了。 探长是个暴脾气的混账,好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似的,经常耀武扬威地逛来逛去,和酒鬼们吵架,跟他关系好的一些家伙在镇子里横行霸道,不少人很害怕他。在今天之前,我都想象不到他竟然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但沮丧警官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或者就是对什么都不在乎,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把帽子拉下来,扣在脸上。 “跟我来。”探长领着我到停尸房,在这个昏暗阴冷的地下室,我又一次看见了佩特拉,严重腐败,散发出浓烈的臭味,被勉强拼成一个人形,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这是你儿子的那个同学吗?”探长指指地上的尸体。 我掩住口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什么?……我怎么知道?”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他们俩不是谈恋爱都谈到你家里去了吗,你不认识你儿子的女朋友?再仔细看看。” 她看起来真糟糕,经过了谋杀、分尸,埋葬,在气候多变的春夏之交被雨水泡发,被再次挖出来,让大家都看到这副仿佛还没给自然消化殆尽的残缺躯体。一个人一生中不会有比这更难堪的时刻了,我感到很抱歉。她的父母会很难过的,任何一个人看见她,都会感到羞耻和怜悯。 “我不知道,”我说,“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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