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2/2页)

   程朔看他是看他那么紧，九年的每一天里他们都低头不见抬头见，扭曲的关系开始后，程朔只要超过十二个小时不见他，就会发疯。早些时候，程朔天天都在吃药，后来就渐渐不吃了，拉着他一起坠入深渊。

    面对程朔，心底就会自发地升起恐惧。在这一年里，生活因为程朔而变得有了特殊的意义——他要逃，逃离这个疯子，逃离这段扭曲的关系，他想做个正常人。

    他无法自己从程朔身边离开，只能抓住一切机会让程朔放他离开。

    “什么时候放过我？”

    “或许高考之后，就腻了吧。”

    随口的一答，深深烙印在程显脑海里。真的会腻吗？可以早点腻吗？

    程朔恶狠狠地盯着他，捏住他的脸颊强迫他接吻：“闭嘴，专心挨操。”

    是程显抓住的唯一突破口。高考之后，程朔会腻。

    他要读个好大学，好到程朔用钱买不进的大学。他要离程朔很远很远，要掐灭这段扭曲的关系。

    他的未来有了规划。从只想单纯的应父亲的话，考个好大学，变成他要逃离程朔，去云城，在云城定居，娶妻生子，当个正常人。

    疗伤的第一站，他给自己定了云城。母亲的故乡，也是他的故乡。小时候就和妈妈生活在云城，直到被托付给了程父。尽管已经在云城没了住所，他还是想在云城重新生活。

    而程朔猜得没错，他确实打算在考完就去云城。兜兜转转，还是应了当初的行程。

    是仓皇办的临时身份证，买了飞机票。在偌大的机场抬起混沌的脑袋时，意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少年咧着一口白牙，笑弯了眉眼，“没想到你真的会来，程显！”

    那天在学校，汤慕光说，要是考不上省大，他就复读。

    因为他家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是省大毕业的，考不上省大，汤慕光来说，是一件很意难平的事。

    汤慕光说，等成绩出来之前，他会在国内沿海地区玩一圈，第一站就去云城。

    “我在网上看过云城，可漂亮啦！现在去云城，满城花开，特别美！我回去就收拾行李，明天八点钟的机票。”

    “程显，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发麻的指尖在选择飞机时间时，“明天八点”闯入了他的脑海。

    程显怔怔地看着汤慕光。过于温暖的东西，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地趋光。

    他闭上眼睛，浮现在脑海里的是程朔疯狂的眼神。睁开眼，是明亮的光。

    克制住颤抖的手，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回应了汤慕光。

    他们一起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又转火车三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云城。

    满城花开，空气中都弥漫着芬芳气息。

    他和汤慕光一起租了一个小旅馆当落脚点，之后再慢慢逛这个城市。

    可是连着好几天，程显都在重复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的程朔没有放他去参加考试，导致了他错过高考，在梦里，他看到了父亲失望的眼神，和程母身体绽出来的血花反复交替。

    程显吓醒了。

    手中握着利刃颤抖时的感觉还记忆犹新，程显愣愣望着掌心的纹路，心如乱麻，刺刺的发疼。

    九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程朔十二个小时，甚至比十二个小时还要长。

    他真的逃离了程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