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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让自己专注于投影上呈现的那些数据，可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瞥到了宋煜手上的袖扣。那枚袖扣样式简单，只是非常闪耀，除去宋煜的花衬衫，单就这对儿袖扣而言，虽然会觉得它有些招摇，但并不难看。

    宋煜将几组数据调出来排列好后回头看我，发现我并没有在看投影。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以为我在看那盒蛋糕，他看看我又看看蛋糕，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地解释着：“我一会儿就把它们都吃了，不放这儿碍你的眼。”

    “我没觉得它们碍眼。”我说：“这不是韩潜让你打包带给我的？”我有些自欺欺人地试图为自己挣回些什么。

    “不是啊。“宋煜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你又不爱吃他做的蛋糕，你从来都不吃，他还给你做干嘛？”

    他说这话的语气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完全算不上阴阳怪气，却让我额角突突地跳。

    宋煜却像是还嫌不够似的，看到自己撑在蛋糕盒旁边的手，反应过来般的抬起胳膊伸给我，让我看他袖口的那对儿袖扣：“好看吧！我跟韩潜要的！”

    我当然知道那是韩潜的。

    我他妈当然知道。

    这是我俩领证那天他戴的袖扣，我他妈怎么能不记得？

    我还记得领证那天韩潜穿了件很正式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头发也清爽利索。他的打扮其实一直并不出格，结婚前我也看了一些他日常的照片，衣着打扮完全是风纪良好的优等生。

    偏偏是这样又当又立才更令人生恶，我那时这么想。

    人若是一旦对谁先行有了偏见，那人便做什么都是错。

    领证那天韩潜明显是精心打扮成我喜欢的样子，他站在我面前问我怎么样，我看了他半晌，不愿承认他确实成功了，憋了半天只说他的袖扣招摇浮夸。

    手续办完刚好是中午，他嗫嚅着问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餐，我说公司还有事儿，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我。

    也确实是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触。

    我的车就停在一旁，司机开过来我便上了车。车开前我瞥了一眼后视镜，他还站在那儿，似乎没想到我今天除了和他走个程序以外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呆。他以为我在车上听不见他说话，可我在后视镜的反光里将他的嘴型看得一清二楚。

    我看见他骂我。

    垃圾宋律。

    他还垂着手对车比了个中指，只持续了一秒，但那枚闪闪发光的袖扣还是令我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那之后便再也没见他戴过那对儿袖扣。

    韩潜脾气挺大，不是那种“只要喜欢你，便觉得你完美无瑕哪儿哪儿都好”的性格。他虽然喜欢我，却也觉得我自恃清高又吹毛求疵，之前我的确听过几次他给我烤蛋糕时一个人在那儿骂骂咧咧。

    现在袖扣也好，蛋糕也好，都给了宋煜，只有骂骂咧咧留给了我。

    宋煜显摆了一会儿他的“新”袖扣，注意力才继续回到这些日子的数据变化上。

    “倒是都正常……”

    宋煜坐在我办公桌前的转椅上，看着全息投影，手在空气中划来划去。

    “哥你刚刚血压有点儿高诶，没事儿吧？”

    “没事。”我说。

    他边和我聊着数据，边自然地拿了个小蛋糕吃，我的目光在盒子里空了的那一块地方定格了一段时间，在察觉到他正看着我的时候又转移到了他脸上。

    “你刚才说什么？”我在他唤我前主动问他。

    宋煜吃完一个蛋糕，又从盒子里拿了一个，吃得嘴角都沾了奶油：“我问你最近还头疼么？”

    我看着他，意有所指：“偶尔会。”

    “咋还头疼？不应该啊……”他疑惑地皱眉，一手指快速地划着页面，试图通过曲线对比查找出我头疼的原因，另一手还没忘了吃，很快就吃完了第二个，又拿了一个。

    即使对现在的我没什么意义，我的手还是习惯性地抵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宋煜盯着数据上下翻看，许是因为思考的关系，他吃东西吃得更快了，三两下吃完了第三个，背着手向桌子上摸想去拿最后一个——

    我把蛋糕盒子推到一边，他摸了两下没摸到，这才回头看向我。

    我倒了杯水递给他：“吃这么多不腻？”

    “还行。”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抬眼对上了我的，嘴角随即扬了起来。

    宋煜就这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将椅子转过来面对着我，又拉过被我推到一边的蛋糕盒：“哥，这蛋糕其实很好吃。”他说。

    他双肘支在桌子上，将蛋糕盒圈在怀里。透明的蛋糕盒里，只剩下一个蛋糕孤零零地呆在角落。

    宋煜将双手和下巴都搭在蛋糕盒上，眼睛圆圆的看着我说：“你虽然不爱吃，但我特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