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动 (第2/2页)

兮地拉过穆青看上翻下，手足无措。“你头疼怎么不跟我说呢？家庭医生的电话你不知道吗？头哪里疼？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吧。”他是那么小心翼翼地观察抚弄着穆青，仿佛在对待一件脆弱的瓷器。

    穆青勉强地摆摆手，“不了，真的不用了。我想再睡一会看看。”他哪都不疼，实在是怕徐靖安做出什么疯狂举动迫不得已才装病逃避。

    应该不会被看出来吧？穆青心跳如雷，一下接一下摧毁无力反抗的防线。他偷偷摸摸地瞥了眼徐靖安，发现他正仔细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完全没注意自己心虚的表情。

    “老公，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不要动我爸的标。”穆青仍放不下刚刚的威胁，再次小心开口。

    徐靖安手顿了下，然后意味深长地凝视他，表情逐渐平淡。糟了！穆青眼皮一跳，垂眸躲避冷峻目光的扫视，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袖口。刚刚不应该说话的，穆青懊悔。

    但徐靖安只是轻笑一声，温柔地拉过他，送上床，仔细地掖好被角，在穆青惨白的脸上印下轻吻。“没事的，你先睡吧，不是头疼吗？我先去洗个澡，马上回来陪你，好吗？”穆青怯怯点头。

    头顶的灯暗了，门被悄悄带上，房内重回一片黑暗，寂静无声。穆青惶恐瞪大双眼，忐忑烦躁，担心他爸的事，愤悔自己干嘛意气用事，多忍一会什么都不会发生，这下完了，徐靖安就是在警告他。穆青疲惫地闭上眼。

    “把标期延长一点，第一次投标无论结果如何都作废，让他们重新投。”徐靖安冷冷地朝电话道，抬头瞥了眼时钟，已经四点多了。穆青，该拿你怎么办呢？徐靖安无奈地想。

    “这是什么？”穆青惊疑。他英俊的脸显得很是憔悴，飘忽闪躲的眼神泛出敏感到尖锐的心绪。明明十拿九稳的标作废了，下个月重投。他爸叹息不已，整个人老了好几岁，他没说什么，只是隐晦地告诉穆青，他们家不比当年了，只要他性格软一点就行。

    眼前是形态各异的性玩具，满满当当地摆在摄影设备前，遮不住任何肌肤的衣服叠放在桌子上。

    “你不是想工作吗？我帮你申请过主播认证了，你今天就可以上班了。”徐靖安搂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袭来，吐出的话语却冰冷刺骨。

    “可是！可是我不想......”穆青当然知道徐靖安想要他干什么，他的羞耻心与自尊心不允许他干出这件事。

    徐靖安抱臂沉默着，父亲的犹犹豫豫的话再度浮现，穆青咬住嘴，最终还是妥协，“好的，我做。”

    穆青不理解徐靖安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明明他的占有欲那么强...但他只知道顺从徐靖安就对了。

    徐靖安鼓励似的抱住他，眼神晦涩，他怎么可能愿意和别人分享穆青呢？但如果这能够一劳永逸，断绝穆青天真的逃跑想法，也不是不行。这具纯熟的身体，只有他能享有，至于那些一事无成腆个脸对着镜头膜拜的废物，徐靖安只当是对他可爱老婆的赞美，毕竟只能看，又摸不到，多可怜。

    穆青皱眉回复，“好的，马上吃完饭我就去。”

    今天是工作日，美术馆人不多。穆青漫无目的地瞎逛，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仔细观察分析各种画、雕像，他只是换个地方散步，任由混乱的思绪徜徉。

    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穆青叹了口气，无望地抬起头。

    不知道是不是意外，面前正是他高中最喜欢的漫画家画的海报。熟悉的人脸夸张地摆出律动的姿态，大胆的撞色，这些元素令他不由得暂时脱离无边的烦扰。

    真是熟悉啊，高中开学他还特意带了一本他的漫画集去学校，希望能找到同好，现在呢。

    许久不开封的记忆撬开锁，滚烫的人影慢慢映显在这副画上。宽大的黑框眼镜，一举一动呆板正经，特别容易害羞，中午常常发呆，然后扭头朝自己灿烂一笑。

    穆青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厚重的悲哀，像是万丈潮水卷他入深渊，冰锥凿着厚厚的隔膜，一下一下，震得他眼眶酸涩无比。

    我可能永远得一直这么下去了，他想，什么都不会改变了，十几年就这么过了。

    儿子的视频通话响起，刺耳的铃声划破莫名的悲伤。穆青赶紧拒接，走出美术馆，换好情绪，和徐少勋聊天。

    可巨石投入深不见底的水中怎么会就此罢休，暂停多年的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

    “宋正熙，明天你出一趟差，对面负责人点名要你跟进，走大运了啊你小子。”上司重重拍着他，宋正熙嘿嘿笑笑，尴尬回应，他还是不太善于交际，特别是别人的夸赞。

    宋正熙心里一团乱麻，莫名不安，却又带一丝兴奋，他这是要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