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刀》章一 (第1/2页)

    归子箴站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铜门上，是一对狮头咬环，上头的涂料历经无数风吹雨打，有些斑驳，檐下有块匾额，上书宝成镖局。他犹豫片刻，抬手抓着门环，硄硄的敲响了三声，便後退几步，挺直着背脊，负手而立。

    他一身劲装，宽肩窄袖，玉勾银带，腰间挂着把大刀，这麽一站，衬得人英姿勃发，倒也符合里头人的需求，只可惜面庞略显青涩，一看便知经历甚浅。

    他是珉县归家庄庄主的小儿子，自小便随两位姐姐一道习武，庄中还有师兄弟数人。只是十年磨一剑，终归囿於自限，因此当琼山派广发英雄帖，以武会友，一试天下英雄豪杰时，庄主便让大弟子杨封予领着若干师弟妹离庄赴宴。

    哪里知道，半途中竟遇上土匪劫道，几人将对方逼走後，有一跑商惊魂未定，杨封予细细询问了，才知这一群匪徒占山为王，杀人劫财，官府以其地远界偏为由，不管不问，助长了宵小的气焰，却苦了来往行人。

    「以往缴上百贯便能放行，现如今，却是看他们心情，好的话，挨上一顿打，抢货都是有的。」

    三师兄严茗为人耿直，听罢苦水，气得直跳脚，当即卷起袖子，决定端了土匪的老巢。

    杨封予按住了他，「谨慎行事。」

    结果他们刚抓了几个小喽罗，问到了寨里和山大王石老二的信息，石老二就连夜逃走了──还带着前几日新娶的夫人。

    那姑娘名唤刘香，自然不是自愿下嫁，是石老二见色起意，威逼利诱她爹将人送上山来。

    事关人命，几个师兄弟合计後，分头追人，这一追，归子箴就和他们走散了。

    钱袋在师兄身上，眼见身上盘缠日渐不足，归子箴转念一想，与其回去等人，又要多上十数日脚程，还不确定师兄是否会回找他，不如直接到琼山──他打算的好，然而归小公子外出一向有人打点，完全不懂花销用度，才行得半路便阮囊羞涩。

    他不识路，四处打听好容易进了城，随着人潮走到酒楼前，望着里头觥筹交错，阵阵饭菜香气飘出来，香的他直吞口水。然而除却腰间挂着的大刀，能典当的配饰都让他典当掉了，真正是身无长物。

    可再饿，却也不能将刀给当了，他摩娑了几下刀柄，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归子箴看过去，一个年岁看似和他差不多的青年，身着锦衣玉带，手里摇着折扇，满面笑容道：「敝姓赵，名元正，敢问兄弟姓名？」

    不晓得对方意图，但见青年不似有恶意，归子箴还是老实答道：「在下归子箴。」

    赵元正点点头，「我见兄台在此处站了有一会，眉头深锁，可是有何难处？」

    归子箴当然不好开口自己没钱吃饭，已是饿得前胸贴後背，他正犹豫着找个推脱之辞，肚子就先发出咕噜声，声音不大，恰巧让他和赵元正听得一清二楚。

    赵元正以扇挡面，忍住笑意，「这秦方楼厨子可是烧得一手好菜，我也有些饿了，正愁没人作陪，不如归兄同我一道？」

    他想婉拒，赵元正又抢着说：「你我相识一场，缘分不可多得，归兄莫要驳了我的面子。」

    归子箴也是饿得惨了，想着日後遇上师兄，再还这人情不迟，於是便跟着赵元正上了楼。

    席间，赵元正旁敲侧击的问了他好些事情，他也实诚的告知对方自己目前的窘境，只在提到来历时，并未明说自己是归家庄公子，赵元正也没有察觉，想来非江湖人应当不知晓这些弯绕。

    「没事儿，咱俩乾了这杯酒，从此便是兄弟，子箴若是无处可去，可以先暂住小弟府上，明日我就替你打听门道。」

    赵元正的门道指的是城东的宝成镖局，常有外地走镖，若是有往琼山的，正好能携归子箴一程。

    他大喜过望，连连道谢，赵元正酒意上头，脖子红了一片，吃饱喝足後，喊了小厮送他俩回赵府。

    归子箴便在客房住下，言谈之间，知道赵元正竟比自己还要大上三岁，就要换了称呼，赵元正却苦笑着摇手，「不不不，在下可不敢让归兄称一声大哥。」

    他疑惑的追问，赵元正只坚持不可，於是便改称姓名，不作辈分。

    三日後，他刚从街上打听回来，一无所获，正丧气间，赵元正兴冲冲手里抓着一张纸，直奔他屋中，他接过一看，竟是宝成镖局的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