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阙，我走不动了 (第2/2页)

可以改写命运，为何不在他家破人亡这个时间点之前来？”

    徐闻志说：“我降落时，已经是树妖噬心前夕。”

    “把他抛弃在无人来救的森林里，忘却他的存在，让他沦为被树妖掌控的行尸走肉……”萧雨歇直视他，说，“这就是你为他书写的，他真正经历的、也是唯一的一生。”

    是最差的、无可挽回的一生。

    两人视线交汇，萧雨歇的眼神充满无可奈何。事已至此，怪谁行事极端、不考虑后果都没有用了。

    徐闻志说：“萧雨歇，你的人生，由你自己书写。”

    萧雨歇说：“我的人生由我书写，而他的人生是你们写的，底稿是林茂迭起草，由妖界首领撰写，而后交到树妖手中，再落到你的手里，最后由陆天阙写上结局。如若他是你的仇敌，遭受如此痛苦你应当会无比快慰。可他不是，他不仅不是你的敌人，还是你的系统为你选定的爱人，对吗？”

    徐闻志的眼中噙满泪水，不知道为谁而哭：“你已经很清楚杀哪些人才算为他报仇雪恨了，不是吗？除却已经不在人世的林茂迭，剩下的你一一动手，应该就能提前结束这场倒计时为一百三十年的浩劫。杀我这件事，你就不必费心了。”

    徐闻志设下的结界已被陆天阙攻击数次，快要撑不下去，他却坚持要把话说完，要对方与自己结下血誓。

    他会自我了断，今后，无论发生什么，萧雨歇都必须想尽办法确保09号系统逃出生天，不能违誓。

    “你和09告别了吗？”萧雨歇看向他，见他垂眸不答，转过身说道，“准备好了，再把系统交给我。”

    萧雨歇往前走，走了好一阵才停下来，默默坐下。结界被陆天阙打散溃乱，现出他的身影。

    陆天阙朝他奔来，他抱着腿，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心同结界一起破溃。

    上个世界线中，萧雨歇被徐闻志送到幽冥古界后，他收服蛟龙，得到它镇守的一本古籍，开始炼制古籍中所载的剑——取妖丹、魔魂、人骨所炼，另加人心，使之生魂，可斩鬼杀神。陆天阙用尽办法进入古界，以身饲魔，最终成功阻止他用骨剑毁天灭地。

    故此，A2一直认为陆天阙无错。

    至少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陆天阙努力想要留下自己徒弟的命。骨剑出世，才成为他杀徒的导火索。

    可……陆天阙真的无错吗？

    第四册第十二卷综述提到：世界总控室不参与各个世界内部规则制定，不充当审判，不进行裁决，允许战争、弱肉强食，承认轮回、因果报应。往生者，另建生灵档案，不记前世罪罚。

    所有的通缉犯，都妄想通过轮回，清洗罪孽。可真正拥有轮回的世界，屈指可数。“郑贤”为找到这里，一定煞费苦心。

    他转世成为一个好人，那转世之前对徐闻志犯下的罪，又该谁来承担呢？

    陆天阙此时在他身旁坐下，焦急地询问：“萧萧，你怎么了？刚才设下结界的是谁？”

    “我累了，陆天阙，”他垂下头颅，说，“我走不动了。”

    陆天阙按住他的肩膀，说：“没事的，我背你走。”

    他说：“想办法找到刘提暗河的源头，往南一里，掘地，直至见到人骨，移骨错位，将头骨摆在手骨之上，就可以滑至往生泉，洗去怨灵，别待久了，会把你自己的灵魂也冲刷掉的。”

    陆天阙察觉他语气有异，问道：“你不同我一起去？”

    “陆天阙，我走不动了。”肢体僵化，神智昏聩，他还是第一次站不起来。

    雨滴敲击荒草，沙沙作响。陆天阙用手为他挡住突降的大雨，雨遇法术屏障后往四周溅去，他说：“那我就待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萧雨歇鼻子一酸，按住了自己的眼睛。辜负了好多人的陆天阙，偏偏没有辜负他。这是他的幸运，亦是不幸的开端。他不像已退休的徐闻志，除了去恨，就是去爱。即便与总控室断联，他依然肩负着责任，徇私是大忌。

    他把责任摆在首位，却也忍不住在这场大雨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