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秦国的太子转过身来看着他露出讶色的父亲道:“父王,楚系势力,儿子定会想出解决之法,踩在父王身上得来的胜利,儿子不要!”
“父王可还记得,在整理秦字之时,父王教过孩儿两个字?”
“王者有度,三横为天地人,三横一竖,便是横贯天地人三界之意,思想能接天连地容人者为王;能行天地人之道者为王;文通四海,武御八方,又心怀天下者,为王。”
“而王者,若是欲望超天,又弯了脊梁骨,便是亡。”
“父亲的教诲,孩儿一直记得。”
异人愣住了,片刻后他竟是哈哈大笑,笑完了他的眼角闪过了一滴晶莹,“吾儿长大了,很好,很好。”
他彻彻底底地放心了。
他的孩子绝顶聪明,然而骨子里天生带着一股子狠绝,他就像是一把被剑鞘所包裹的没有刀柄的宝剑一般,随时有可能破鞘而出。
而他一直担心这把剑伤到别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但现在,他的孩儿将自己安上了剑柄,然后收敛滔天杀气待在剑鞘里面,
异人的目光从室内人面上一一绕过,最后他轻声说道:“请宗老进来吧。”
话音刚落,夏太后同赵姬同时失声痛哭,赵政亦是普通一声跪下,握着异人的手哽咽不言。片刻后,几位候在外头的宗老面色复杂地入了内,他们静悄悄地看着异人,为首的老宗长面色更是复杂,他在十多年前送走了昭襄王,后来送走了孝文王,没想到,现在又要送走第三位秦王。
他看了眼年轻力壮的赵政,在心中叹了口气。
“祖爷!”异人缓缓睁眼,“吾儿赵政,为吾操礼。”
“祖爷知道。”老宗长点点头,他缓缓坐到了异人身侧,拍了拍他,“放心吧,祖爷会看着的。”
“辛苦祖爷。”异人吸了一口气,视线一一从室内众人面上移过,用最后一点气力紧了紧被赵政握住的手,终于闭上了眼。
室内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了更大的哭声,而就在这一档口,夏太后却忽然站了起来,她轻轻拍了拍赵姬的肩膀,道:“此后之事,你来打理。”
赵姬愕然,“太后?”
“吾儿想吃桂花了,我去给他做。”夏太后面上的表情渐渐转为平静,她起身后虚晃了一下,然后在婢女的服侍下站稳了身,喃喃重复着“桂花”二字,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她方才听得清楚,她的儿子想要吃东门的桂花,夏太后上了马车,准备亲自跑去东门摘花。
事实上,她的儿子哪儿是嘴馋,而是真的吃不饱也吃不好。
她早早失宠,唯一的儿子在安国君的孩子中又是排行中游,母子二人在安国君的后宫内就是两个小透明,虽然谈不上被苛待,却也着实没有优待。
小孩儿长得快,常要重制衣裳,亦是极为耗布料,生长期时候又吃得多,原本还足够的份例渐渐不再宽裕。当时还是夏姬的夏太后母家并不显赫,她又是出嫁女,娘家没法子提供补助,夏姬每日都在努力怎么让孩子吃饱。
她并不聪明,最后想出来的法子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用省下的布料去换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