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饶县时,一见到我,就认出了?”姜羽问。
“其实过得太久,已经认不太出你的脸了,但你的身份那么好猜,我知道你是睢阳君,便知道是你了。”
十一年,从懵懂的小孩到独当一面的大臣,谁又还认得出谁呢?
只是,戚然明还有一件事没说。
那日姜宣子罚完姜羽后,姜羽又找到戚然明,给他膝盖上摔出的伤口擦药,一来二去,几日之间两人便熟识了。离开曲沃时,姜羽答应戚然明,日后等他回了燕国,要和戚然明写信往来。
戚然明在秦国时,几乎没有接触过除嬴喜之外的孩子,离开秦国后,人们对他不是嘲讽便是怜悯,从没有一个人肯真心待他,好好相处。因此一见那朗月清风般的少年姜羽,就立刻被他吸引了。
少年姜羽耐心温柔,聪明识大体,且五官俊朗,身量青葱如翠竹,一身少年气,是戚然明所能设想到的最完美的形象。戚然明憧憬他,景仰他,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友谊。
起初他们是有写信的,但写过两封后便断了。战乱频发的年代里,一封书信从一国到另一国,往往要数月时间,戚然明在曲沃这水深火热之中艰难地生存,一日又一日地盼望来自燕国的信。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终于没能等到。
他以为姜羽忘了他,很是伤心了许久。但不久之后便听到宫人们闲聊时说起,燕国姜宣子一门被满门抄斩了,夫妻俩连尸骨都没能留下,姜宣子的岳父在金殿下撞柱而死,岳母紧随着丈夫病死。
姜氏、荀氏,两个燕国大姓,一朝没落。姜氏更是只剩下了姜羽一个小孩子。
他又听说,姜羽在父母、外祖父母都过世后,大病了一场,险些没能挺过来,活下来后,也性情大变,变得呆呆傻傻、沉默寡言的了。
那个明亮的少年再也不复存在。
戚然明这才知道,姜羽不是忘了他,只是自顾不暇。
为此,一身病痛的戚然明也又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那个脸上沾着泥,眼睛红红的男孩就不见了。
往事太过于沉重,沾着血腥气,充斥着苦涩的药味,让人不愿提起,不愿去回想。戚然明刻意将那些不快隐去,笑着道:“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可是很伤心哪。”
姜羽揽住他,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戚然明的肩头,低笑道:“倘若我一早就想起你,去年在曲沃,我便不会让你走。”
戚然明笑了笑,抬手环住了姜羽的腰身,偏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忽而轻声道:“姜羽,从今往后,有我陪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原本拥有一个恩爱美满的家庭,一朝破碎,失去了几乎所有亲人,从那样一个绝地之中走到现在,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睢阳君。这些年,姜羽也很辛苦吧。
姜羽摸了摸戚然明脑后的长发:“那我捡大便宜了。”
说完放开戚然明,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说道:“晋侯那儿想必已经气得不行了,我得去安抚安抚。”
“嗯。”戚然明说,“石襄那里,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姜羽道:“石襄那儿的第一步,已经布置好了,接着走完便是。”
“其实挑拨赵狄和晋侯、石襄和晋侯的关系,并不困难,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