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重相貌本就偏阴柔,听得这一句话,脸色顿时沉得可怕,眼神阴鸷盯着姜羽。
歌姬之子是姬重无法改变的身份,也是姬重始终无法正视、无法释怀的痛处与短处。
姬重不过是周惠王酒后乱性,生下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他自小就被人瞧不起。母亲懦弱,不敢挣不敢抢,面对那些名门贵女唯唯诺诺,日子久了连惠王都对她提不起兴趣了。
因此,姬重幼时一直是在各种各样的轻视与鄙薄之中度过的。明明都是周王的儿子,但那些人就是比他高贵,动不动就拿“歌姬之子”四个字来嘲讽他,羞辱他。
母亲死后,姬重再也在王室待不下去了。他被陷害被排挤,替人背黑锅,最后迫不得已离开王室,流浪在外。
他在各诸侯国之间辗转近十年,受尽冷眼,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才在四年前回到王室,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如今成功登上大位。
然而他却还是摆不脱“歌姬之子”四个字。
如今竟被姜羽当着这么多人,再一次提起。
不过,姜羽一句话却提醒了这些诸侯王们。虽说在场有的诸侯王的位置得来不正,可身为诸侯王,那都是绝对无法容忍像姬重这样低贱的人,夺走原属于嫡子的位置,登上大位的。何况,这个歌姬之子还爬在他们的头上了。
一时间众人看姬重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对于周王室的人,他们都知道,当今周王的身世是禁忌,不能被提起的。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虽然姬重回来后,因得到了惠王的宠信,将他收在王后的膝下做养子,勉强算是拔高了一点身份。
姬重太阳穴突了突,若非是怕坏了事,他现在真想把姜羽一刀给斩了。
“怎么,戳中王上您的痛处了?”姜羽道,“亦或者,您心虚了?”
“心虚——”姬重道,“寡人心虚什么?”
见姬重完全被自己挑动了情绪,姜羽心下稍安,只要他失控了,那就有破绽了。
“心虚什么,王上您自己不知道么?”姜羽说,“您是如何得来的这个位置,都做过些什么腌臜事,您心里不清楚么?”
“惠王那么多儿子,嫡子就不止一个,论嫡庶轮不到你,论长幼也轮不到你。比你有才能者亦有之,论才能,也轮不到你。”
“说到底,您到底是凭了什么手段,让惠王在短短两三年时间里,宠信你,将其他儿子从抛到脑后不闻不问,难道您不说,臣等心里便没有自己的猜测么?”
这个问题确实横亘在在场的诸侯王们心中许久了。
姬重四年前,于惠王十四年,才回到王室,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成了太子,简直是异军突起。
“王上自然靠的是他的才能!”这时,席间有个支持姬重的王室老臣站起来,说道,“王上知人善任,办事周到缜密,先王交给他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悉数做得极好。难道凭这些,不足以让先王宠信他么?”
“昔者圣人如尧舜,禅让王位与有才有德之贤人,以统治天下。立贤之道古已有之,此为尧舜之风,怎么到了睢阳君这儿,若生为歌姬之子,便是有才有德,也比不上一个无能昏庸的嫡子么?”
“这位大人别急着给姜某扣帽子,”姜羽道,“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