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萧贽晚上派人来杀他。
实在是睡不着,他掀被起身,摸黑下了地,轻手轻脚地把钟遥给自己预备的锤子、宝剑还有铁链全都搬出来,一件一件摆在榻边。
重新盖上被子睡觉,这回安心许多,他很快就睡着了,最后的印象就只有窗外雪光映着泠泠月光,透过窗纸的清冷颜色。
修道之人心静神明,常年无梦,这一晚许观尘却做了个梦。
不知道是谁,抱着他的腰,压着他的双脚,不要他乱动。最后挤上他的小榻,蹭他的鬓角,把他闷得浑身都是汗。
这个梦实在是不像梦,他勉强伸手摸了摸榻边,把那人摸了个遍,锤子、宝剑和铁链,却一个也没摸到。
急得快要哭了的时候,那人吻了吻他的眼角,一阵烟似的,飘不见了。
许观尘猛地睁开双眼,转眼一看,榻前武器没有挪开分毫,就在他伸手可以摸见的地方。
浑身还都冒汗,是房里的炭盆子烧得太旺了。
他爬下床,洗了把脸,打开窗子看了一眼。
此时天光大亮,打猎的队伍整肃完毕,要回去了。中间一驾马车是萧贽的,他母家舅舅裴将军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另有副将与士兵,都在后边跟着。
许观尘合上窗扇,拿了拂尘,重新爬上小榻打坐。
他在心里念叨,女人都是老虎,男人也是老虎。
这话是佛教中人说的。但是许观尘又想,大家都是出家人,互相借鉴一下也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裴大将军:殿下不爱白
观尘(白衣白鞋白拂尘):那臣就地为自己做场法事
殿下:是不喜欢穿白的(抬眼)看见就想弄脏
明天老时间见(眼神暗示)
☆、第3章 蟒袍鹤羽
为了不再碰上萧贽,许观尘特意在驿馆留了一日才动身。
清晨下了小雪,车轮碾过,马蹄踏过,发出细微的声响。
将到的时候,飞扬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有人。”
那时许观尘正打坐,悠悠道:“金陵城就是这样的,不像雁北,一年也不见一个生人。”
飞扬咬着字眼道:“等你。”
他的意思是,有人在等他。
许观尘一面凑过去看,一面道:“让我看看,肯定是我温良恭俭的七殿下……”
玄色蟒袍,玉带金冠。
不是温良的七殿下,是阴鸷的五殿下。
裴大将军领着人把北城门都隔开,萧贽坐在木轮椅上,一抬眼,便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许观尘放下帘子,转头问飞扬:“我的流星锤还在吗?”
飞扬把锤子从马车的座位下边拖出来:“这里。”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玩笑话就此打住。许观尘正经了神色,从从容容地落了地,一扬拂尘,衣袖鹤羽似的上下一翻,向萧贽作揖:“五殿下。”
萧贽也不喊“平身”,转身去看身后跟着的宫人。
那宫人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捧出锦匣中的帛书,端起了十足的架子:“小公爷,接旨……”
不等那宫人把话说完,也不等许观尘在雪地上跪好,萧贽拿过那帛书,打开看了一眼,直接交到许观尘手里。
“天冷。”萧贽冷冷道,“本王不想在雪地里待了,这样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