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异案_100 决意已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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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 决意已决 (第1/2页)

    彼时的陆礼昭就想过,自己如为隐兵,他日定难免需要去做一些为人不齿、法不能护之事。

    后因生计受阻,与其他隐兵一同行动,行的也多是尾行、盯梢、最多不过出手伤人这些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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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论及取人性命,在兵营中,一切可致人伤命之关键手法及妥帖善后、逃脱都习得熟练,但从未实际用过。

    自己一时不愿随敬晖安排,至最终未成隐兵,无机会可将习得之物都用出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军中时,有关诛杀、屠戮之事时常能听人言说,那些亲身经历、或故事、或传闻,让陆礼昭自心底产生惊怵之感。

    并非惧于去行那般事项,也非不忍见血,而是害怕因伤人性命,对两方造成的后果——一经想到当初发生于自家的那场兵乱,就不禁联想到在自己将他人之命取下后,世间将多出与自己及胞妹有相同经历的几人,只此空想一阵,便觉有些难以下定决心真去做这样的事。

    但他如何也想不到,第一个亡于自己刀下的江文京,偏是那种有家人惦念,且一心有意求生甚至愿为东都一时乱象提供线索的身患异骨之人。

    早在心中决定要放过这样的可怜人,偏偏因事项进展过快,自己来不及多问几声,便直接以刀相杀。

    在起刀将江文京颈部快手隔开时,“若以刀相屠此人,良善异常当如何,自己岂非真成了害命之辈”,如是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一瞬,但敬晖关于此事曾说过的言语,恰逢其时地浮出脑海。

    “无法可医,无药可救之异骨者,正是眼下这场大乱至要之关键,命于这般异骨连中而言,已同丧去无异,如何好生将其如残烛般的性命,用于造福东都乃至大唐百千万黎民之众,才是当下该考量之事,将来你为隐兵首领……倒不如说,必须如此般考量才是。”

    伤一将死之人性命,造百千万人太平,是过于寻常的道理,而大多“寻常”之人空有通晓道理之义勇,却无向那些人抽刀出鞘的觉悟。

    由是,才需要隐兵,陆礼昭将江文京的尸首移动至略显眼处,正是为了让人早些留意。

    而自己则来不及将头回取人性命一事的罪孽感纾解殆尽,便悄然离开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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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江文京殒命,陆礼昭也明白敬晖一心求死的另一层含义,伯父心中定是知道终有一日,组建隐兵制造大乱将纸包不住火,在那之前只要能成自己决意要做得之事——人终有命绝之时,何惧因人杀伤而死,还是自然而终。

    怕的是,终生欲成之事总未得尽,却再无任何办法,只得望向不愿发生之结果空余恨,而余命却悠长。

    所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敬晖选择以死保全众人,亦是以命换取显唐以及大唐子民、基业长存。

    与此同时却生出另一件事,在离开探听到雍王开始主理大局,卫兵、工匠也开始撤出那座名叫“吟天殿”的建物中。

    陆礼昭好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径直往平阳王府去,完成与敬伯父的约定,决定因明事理、通众意的雍王,还有极尽全力、认真调查的源氏姊弟二人,再观其变,而向后拖延。

    但之间,他仍往归义坊中去过一趟,敬晖留下的令牌此时派上了用场,一身右卫装扮,又加上平阳王府的令牌,封坊期间也没有受到武侯、其他兵士的阻拦,只当是敬诚派回自家的亲兵。

    也是这时,陆礼昭头一回有了从平阳王府外经过的经历,他没有停留,只是放慢脚步,缓缓地从平阳王府的门前徒步而去,府门大开,想是敬晖又携一众人,往灾民、难民聚集之处去了。

    他带着复杂的心绪,一面忠心祈愿约定终不能成,一面又犹豫是否正好趁此机会往平阳王府中打探一番。

    但终还是没有按衷心所愿那般,往其中去。刀鞘内,江文京的血残存于刀上,带着这般罪孽,陆礼昭实难坦然地走入敬晖一家的住处。

    而且他也无法手持此刀,往自己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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