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鱼死网破,怕他怎地。”阿寅撇了撇嘴,听陆维肯主动跟他说话,心中气便全消了,只还硬撑着场面,说着不肯服软的话。
“你啊……”陆维无奈摇头,“你这样,让爹爹怎么办才好。”
顿了一顿之后,陆维继续道:“既如此,爹爹就在这里立个誓。如若你今后再与公子为敌,伤害了公子一丝一毫,便叫爹爹死后堕入地府,与你永生永世再不相见。”
镇玄既已错认阿寅,那么在他离开后,阿寅无论想要伤害镇玄的心还是身体,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今天的情形就可以看出,镇玄面对来自阿寅的伤害,是连避让都不肯的。
这让他怎么放心。
“……你!”阿寅听陆维为了镇玄,发这样的誓,先是愤怒的从靠背椅上站了起来,继而冷笑道,“爹爹,人死如灯灭,之后自然就见不着了,这却是在吓唬谁?”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掌灯时分,陆维并没有直接面对阿寅的质问,而是走到厅房的案几旁,挑亮了案上的高脚铜制油灯。
灯影幢幢,映照着陆维那张平凡的脸,为他镀上了层亮黄色的光晕。
他这时才转眸望向阿寅,声音和神情同样平静:“阿寅,你真这么认为吗?”
“五岁,我原以为你已经记事。”
阿寅听了陆维的话,真是分开八瓣顶阳骨,一桶雪水浇下来,震惊地看着陆维。
他确实记得,五岁前的一些生活片段。
他和爹爹生活在一座有半截神像的房子里,与三头老虎常年作伴,爹爹也根本不是现在这般平凡。
任何猛兽,见到爹爹都会变得俯首贴耳,仿若见到主君的臣仆。
爹爹须臾之间便可行走千里万里,衣袂鞋底永不沾尘埃,生得也是高大俊逸、潇潇肃肃,令人只能仰望的神仙般品貌,比之镇玄还要出色几分。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那只是他儿时的一个幻梦。
因为他的爹爹过于平凡,在真正有权势的人面前过于卑微、如同蝼蚁,所以他才在幻想中生造出了这样一个厉害的爹爹,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这种事并不少见。
他上私塾的那两年,便有一个同窗,不时吹嘘自己的爹爹有多位高权重,讲得真真的,住什么样的房子、家里有多少下人使唤,吃用的是什么,一应生活细节俱全。
然而谁都知道,同窗的爹,不过是个外郭卖甜酒酿的。因他家甜酒酿做的好,有了些余钱,才能把孩子送到私塾读两年书。
也不是为了考功名,只为认识些字,懂得计数,将来方便做生意罢了。
阿寅觉得很能理解那个同窗,在私塾众生都排挤同窗的时候,倒是愿意与其玩在一起。
因为他与那同窗的区别,不过是没有将臆造的幻想说出来而已。
之后,阿寅又见过几个这样的例子,越发明确了自己幼时记得的生活片段,应该只是幻想。
否则怎么能够解释,他记忆中那似乎凌驾于万物之上,什么皇权富贵都不放在眼里,潇洒来去如风的爹爹,会成为现在的模样?
“等你以后修行有成,想爹爹了,就回去看看爹爹。”陆维见阿寅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