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像是从泥潭重新回到了云端,将死的心肝猛地一阵乱颤。商响松了力道,偎在肖吟怀里软成一滩水。
他还以为、还以为……
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商响像个小孩子一样,由着性子哇哇大哭。
他才不要肖吟想起来,想起过去的事,肖吟就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不哭了,乖。”俯身亲吻怀中少年的头顶,肖吟轻声说,神色间满是怜惜与眷念。
分明还抽噎着,商响却要强装凶悍:“你要是想起来自己是谁,我就不要你了!”
嘴里逞强说着威胁的话,可心里却害怕。害怕肖吟抛下自己,去找他的宿世爱侣。
可是,
肖吟说:“有你在,我不用知道自己是谁。”
语气很郑重,贴着他的耳朵,这个高大漂亮的男人这么告诉他。
眼泪再次涌出来,但很快又破涕为笑,商响紧攥着肖吟的衣领,踮脚亲他。
想说,不要想起来了,现在多好啊。
想说,我肯定比这世上所有人对你都好。
想说……
还想说什么,商响忘了。秋风萧瑟的荒郊野外里,肖吟回吻他,力道那样的凶狠。
将死的秋虫在枯草中鸣叫着,包袱里的馒头还没吃完。
不过,管他呢。
此时此刻,他只有肖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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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响的感觉没有错,自打他们出城起,宋心就一直跟着他们。
昨夜的梦,其实是蛇妖的幻术。他修为尚浅,很容易就中了对方的招。要不是肖吟打伤宋心,自己说不定会死在梦中。
商响隐约知道,肖吟或许有些道行,却从未想过他竟这样厉害。
蛇妖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打败的角色,否则渝州妖界也不会被他搅得人人自危。
可昨夜肖吟却伤了他,叫他落荒而逃。
商响看肖吟的眼神里又多出几许崇拜。
他真厉害!
老鼠精得意的想着。
可就蛇类睚眦必报的个性,为人所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商响担心起来,在进入下一个镇子时,他去药铺称了两包雄黄。肖吟一包,自己一包。
这玩意儿就算不能真的伤了那蛇妖,至少也能叫他难受好一会儿了。
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商响也没心思再赶路,索性就在镇上投宿。
这镇子叫做天回镇,位于渝州与锦城之间。镇子不大,与普通的乡场没什么两样。
今日却出奇的热闹。
人们聚在河边,要看张家女儿浸猪笼。
商响一向善打听,召来了几只当地的小老鼠,很快就问清了来龙去脉——
当地袍哥舵把子张家的小女儿与锦城来的教书先生私通,做了不名誉的事,污了家门名声,要受家法。
小老鼠们吱吱叫,求商响救救那小姑娘。早前张家的佣人掏了一窝老鼠要拿热水烫死,是小丫头偷偷放走了它们。
救命之恩,确实该报,商响这样想。
况且,要救下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到了河边,闹哄哄的人头攒动,对于这桩杀戮,人们唏嘘,可更多的是好奇。
守旧而固执的父亲拿着一把毛瑟枪,黑洞洞的抢口指着他的亲生女儿,逼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自己走入河中。
姑娘倔强的沉默着,而她的情郎,就站在一旁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