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总有人念着、想着,忘不掉。身死了,肉烂了,空留一躯无人认得的白骨,还是念念不忘。
这就是凡人吗?
看着河岸边飘荡着捡拾他人贡品的无主游魂,商响忽然间生出几丝羡慕。
被七情六欲支配着,就是成了鬼,也像活着。
撇开杂念,商响点燃了烛火。
是无用的事,16号拆了,段三儿早已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他还是每年来,念着当年在墙角相谈的一份情。
回去的时候,看见天君站在路灯下,暖黄的光中透出非凡的容貌。
不由得想起那年面摊上,自己头一次见肖吟。
时间停了,万物静止,只剩下一颗心,为了他怦怦跳。
如今还是这张脸,平添了几分仙家的超然气韵,更显得举世无双。
可是,自己却全然没了初见时那样的心绪颠荡。
“你去哪儿了?”
肩头上还沾着烛火的灰烬,天君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烧了一份供奉。”商响说。
“为谁?”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他非要刨根究底。
低头叹了一声:“我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是鬼了,现在,大约灵魂湮灭了吧。他挺蠢的,做人的时候就不聪明,做了鬼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已灵魂湮灭,便不能受你供奉了,中元阴气重,你不要乱跑。”肖吟说。
尊崇高贵的天君最会煞风景。
商响皱起眉,语气不咸不淡:“怎敢劳烦上仙挂怀?”
又是这样,说不了几句话,看似软弱的鼠妖就会露出他的尖牙利齿。
抓住了他的手,肖吟毫不意外的感受到了鼠妖的挣扎。
捏得更紧了些,手中的小手冰冷发凉。
“回去吧。”
一路无言。
灵虚天君向来少话,而鼠妖又犹自倔强不肯张口。
一个想挣脱,一个要握紧。角力一般拉扯着,可手心的温度却很真实。
商响有些晃神,仿佛又回到了同肖吟在一起的时光。
可是,仔细去看,天君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虽然肖似,可到底不是他的肖吟。
“在想什么?”
天君毫不侧目,单凭掌中手指的颤抖便感知到了鼠妖的心绪不宁。
“一个道士。”
“你那个情人?”
肖吟迟滞了半步,将鼠妖的小手握得更紧。
“是啊。”鼠妖轻笑一声,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情人……”
“你忘不掉他?”
心绪烦乱,开口却是一嘴酸味。
鼠妖忽然顿住脚步,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忘不掉啊……”
放缓的声音显得有些狡黠。
像是突然暴露了鼠类奸猾的本性,握在手中的小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微微的痒,一直蔓延到心底。
从无波动的心脏被细白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说不清的感觉,却不陌生。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被谁这样拿捏过。
心痒难耐。
可是,始作俑者却已经别过了头,不看自己。
灯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肖吟低头去看胆敢戏弄天君的小小鼠妖。
他没有笑,嘴角绷紧。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道观狭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