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正院的丫头竟然就让人抢了,那正院的威严何在!
“主子都说了,不叫咱们出去起冲突,这府里要安分,免得叫外人看了笑话,奴婢是听主子的呢!”丫头哭得更厉害了,嘴上却不差事儿,清脆的嗓音每个字吐的清清楚楚。
常嬷嬷差点儿没气得仰倒过去。
“你现在倒是能说会道了,在膳房你怎么就哑巴了呢?给我回房呆着去,晚上不许吃晚饭!”
“不吃就不吃,奴婢又不是故意损了主子的面子,要是让李格格那边再找着由头把爷叫过去喊冤,还不是主子受气。”丫头抹着眼泪说完扭身就走,直把常嬷嬷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一旁同样穿绿袄子的丫头凝琴赶紧拉着哭个没完的姑娘闪身进了后罩房。
“凝书你傻呀,干嘛跟常嬷嬷顶嘴?你是嫌罚的不够重是不是?”凝琴青葱一样的手指头戳在凝书头上。
“我就是看不得常嬷嬷这么作践我!不就是主子的奶嬷嬷么?谱儿摆得比主子还大,主子都没说什么呢,怎么就她训我训的跟粗使丫头似的。”凝书抹着眼泪恨恨道。
“让你别说了你还说,嬷嬷也是为了主子好,你说青莲不过是格格的丫头,你作为福晋的一等丫头怎么就能让青莲欺负了去呢?”凝琴作为四个大丫头里年纪最大也最周到的一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劝着。
凝书眼神闪烁了一下,泪珠子一颗颗落下来,到底没再说什么,匆匆回到房间躺下翻个身冲着墙壁再不吭声。
常嬷嬷气了一会儿子,喘匀了气脚步匆匆往小厨房走过去,虽看着快,可每一步都跟丈量过似的,极为规律,手臂摇摆间,肩膀往上纹丝不动,更别说声响了,端端是看得出规矩森严。
到了小厨房,接过二等丫头巧雯手上正在熬着的血燕窝粥,自己坐在一旁看着,想起正在午睡着的福晋,简直要愁白了头。
主子小时候淘,她还担心长大了不好找夫婿,可自从主子成为四爷的福晋以后,小小年纪就端着个架子搞什么贤良淑德,让后院那几个女人明里暗里的欺负,有多少苦多少泪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从不跟四爷抱怨。
这虽然是她从小奶大的,可好歹是个主子,她就算急昏了头也不敢说重话,要是她自个的闺女,早两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了。
什么贤良淑德那都是狗屁,俗话说不会哭的孩子没奶吃,不会撒娇卖痴的女人就擎等着受罪吧!
可就算她急得火烧房,主子主意比天大她还能怎么样呢?想到后院那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她直气得胸口疼。
等常嬷嬷盯着巧雯把血燕粥熬好,端进西厢房的时候,床帐里面还没有动静,常嬷嬷把血燕粥放在炭盆旁的铁架上温着,自己端着针线活儿在窗户根儿坐下,开始给年后要出生的小主子缝制里衣。
筐里都是细棉布,做小孩子里衣针脚得细密些才成,不然到时候伤着小主子皮肤就不好了,她不放心别人做,从主子怀孕开始就是自己慢慢做着的,现在也攒下不少。
而床上的人这会儿却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在午睡。
乌拉那拉氏·松格里睁着大大的杏眼儿看着帐顶,眼神迷离,这帐顶她再熟悉不过,是她在四爷府卧房的花纹。
从四爷府到永寿宫,她一生只有过两个常居住所,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下午和夜里,她都是数着帐顶的花纹过来的。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她不是该去投胎去了吗?
雍正九年,她在永寿宫吐血而亡,因着一口怨气不散,成为一抹幽魂游荡在天地间。
她死的时候,那个万人之上的男人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