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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簪花(下) (第2/2页)
反驳的话来。 可几日后,周遇仍是带着周翎来了,依旧是那般说辞——顺路造访。与往常无异,他送人来后便离去,到了傍晚时分再来接走。 相思第一次尝到做“女先生”的滋味,看着周翎一点点掌握她教授的内容,心里竟生出几分满足感。 这日,周翎提前完成了相思布置的功课,闲来无事,目光落在院中琴案上,忽然想起那日五婶簪花的模样,再想到五叔那双冷淡的眼睛,少年心底微微不忿,走上前来,道:“五婶,我还能给你簪花吗?” 相思轻笑,只当他顽皮孩子气,便点了点头,随他去了。他今日簪的是紫藤,细碎花瓣垂在相思耳际,教她想起初嫁时轿帘外晃动的流苏,不由便联想到周述夜里将自己按在床上肆意舔舐自己胸口的场景…… 少年端详着相思殷红的面庞,不解,只是指着那架琴道:“五婶,你能教我弹琴吗?” 相思笑着应下,拍了拍琴前的位置,让他坐过来。她执起少年的手,教他最基本的指法,可惜天分这回事,勉强不得,少年在音律上终究缺了几分悟性,拨弄半晌,琴音依旧乱作一团,曲不成调。 小少年急得直冒汗,不明白自己为何始终掌握不了其中的关窍。他只得像练字一般,一遍遍拨弄着琴弦,可无论如何努力,音调依旧杂乱无章,适得其反。 相思看着他满头大汗、脊背紧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终是伸手覆住那双骨节泛白的手,轻声道:“不用勉强,不是所有人都会抚琴的。” 周翎皱起眉,执拗地说:“可六叔说,我爹会弹琴,而且弹得非常好。” 镇国侯府四郎周迹——这个名字在府中已经很少有人提及。七年前,他战死沙场,相思那时年纪尚小,对这些事毫不关心。成亲后,周述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兄长,只是连珠那天去打听周翎的身份,顺嘴提了一句,镇国侯府老候爷和老夫人最喜欢的便是四郎周迹。此刻听周翎提及,她不禁有些好奇,便问道:“那你爹爹文武双全,是不是?” 周翎神色间透着几分骄傲与敬仰,郑重点头:“六叔告诉我,我爹是周家最优秀的孩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六艺皆通。”他说到这里,语气却低了下来,带着些许遗憾:“可惜,我没能得到他的教导。” 相思听着,心头微微一软,轻声安慰:“你若是能用功读书,未来有所成就,你爹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周翎望着她,忽然歪了歪头,天真地问:“五婶,你是怎么嫁给五叔的?” 相思面上一红,不知道要如何与一个孩子讲述自己对于周述的依恋,只是简单说着:“是我父皇赐婚。” 周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又道:“那如果我爹还在,皇上会不会把五婶赐婚给他?” 相思一怔,随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胡说什么?你爹和你娘情深意重,怎么会让我横插进去?” 周翎认真思索了一下,却还是没想明白,索性继续低头拨弄琴弦。然而琴声依旧断断续续,毫无章法,倒是惊动了窗前的一只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傍晚,周述回来的时候,便见相思满头簪着五颜六色的鲜花,活脱脱像个行走的花篮。他眉头微蹙,目光一顿,说道:“又弄那么多花,俗不可耐。” 相思被他嫌弃得有些心虚,连忙把花一朵朵取下来,嘴里小声嘀咕:“是小孩子给我簪的……” “你又带着他胡闹。” 相思咬了咬唇,轻轻反驳:“我没有。” 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臂,撩开衣袖,指着一处挠出血痕的地方问道:“这是怎么了?” “被蚊子咬了。”相思挠了挠,还是觉得痒。 第二日清晨起身时,相思忽然发现院子里头的那些花竟不知何时被移走大半。 盛宁捧着簿册指挥着下人念叨:“爷说了,罗汉松要摆出迎客势,哎呀,你们快一点,仔细些,别打碎了,这碧鸳草是好不容易弄来得……” 苏禾瞧见相思,赶忙堆笑着上前解释说:“驸马爷说看着那些花,五颜六色得心烦,再说天热,这院子里头总有好多小虫子飞来飞去得,索性就都换成绿植了。正好也凉快舒爽一些。公主瞧这金线蕨,到了夏天最能驱蚊虫,奴才特意买来放这儿得,可管用了。” 相思觉得有趣,又见其中一棵双生藤,叶脉天然形成连理枝图案,细细看了会儿,暑气仿佛被叶子一点点过滤一般,凉津津地渗进皮肤里,真没那么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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