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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的主，并非为了内心平静，甚至并非受到教宗传召。

    他只为一个人而来。为他的骑士，为他的挚爱。因而，他曾缠绕着十字架的手指如今扣着一把利刃，他曾只念诵经文的嘴唇颤动着反复一个名字，他曾奉行的信念一朝破碎，万劫不复。

    32.

    骑士被绑在十字架上。他穿着自己的盔甲，上面遍布血污，圣殿骑士团的标徽磨损得无法辨识。伴随着无法言明的心碎感，骑士发觉他已经不能再被叫做是一个圣骑士了，该死的，他甚至不再是个骑士了。

    他低头时，能看见堆得越来越高的柴堆。

    等待自己的死亡来临，总归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周围的人向他投来暧昧的目光。其中的情绪，比如厌恶、仇恨，或是愤怒，再过一会儿，就不会跟他再有什么关系了。他并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他。

    他在乎的那个人并不在这儿。

    33.

    神父害怕极了。

    他的手指抖个不停，心脏随时能跳出胸腔。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走错了方向会发生什么，但是从目前来看，他是正确的。

    他太怕了，太怕了。

    这种情绪他以前从未体会过。这是第一次，却已经让他心惊胆战、精疲力竭。

    34.

    十二位红衣主教站在柴堆之后，面容严肃。他们的身边，纪律严明的圣骑士们举着火把，凝视着柴堆之上的前任兄弟。

    雪还在下，冻结着骑士残余的燃烧着的生命力。

    低沉的唱诗声响起，虔诚的信徒们纷纷下跪，眼含热泪地等待着罪恶被净化。

    “杜克·艾维斯，你是否悔过？”十二位主教之一问。他的声音遥远而缥缈，仿佛从更高、更暖和的地方传来。

    “主教，我悔过。”骑士说。

    “那么，我——”

    “我不需要你的宽恕，主教。”骑士温和地打断了对方。

    “如果说，我犯的无可饶恕的罪，是因为我拥有了自由意志，违背教义，爱上了一个人，那么我宁愿不被宽恕；如果天堂不接受一个有罪之人的灵魂，那么我也只会遗憾不能在死后再见到他，然后欣然前往地狱。我悔过，是因为这点我发现得太晚。”骑士说：“而且，我所爱之人已经宽恕了我，我心满意足。”

    主教瞪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异端。他挥挥手，圣骑士们便整齐的抛下火把。

    沾着燃油的木柴燃烧了起来，骑士的半个身体瞬间被火焰所吞没了。

    35.

    “不——！”

    安心接受死亡的骑士抬起眼，震惊地发现神父正在奔跑而来。

    他忘记了火焰，忘记了皮肤的炙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爱人。

    神父蓝色的双眼仿佛在燃烧，弹射的火星放射出跃动的光芒，圣光如同奔涌而来的海浪，席卷了四周的一切。

    在这种威势下，圣骑士们好似狂流中的叶片，被冲击得四散而开。

    人们恐惧地让出道路，神父跑上前，燃烧的火焰也不得不收敛着避开他。他伸出手指，坚固的锁链便像是纸片一样断裂。他的手碰到骑士的脸颊，骑士连日来的伤痛就瞬间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存在。

    “我来了。”神父说。

    骑士瞪着眼睛。他应该说点什么的，他应该说，你不该来这儿，或者开个玩笑，以后我们就要面对整个大陆的追杀啦！

    但是他不能。他张了张嘴，舌头僵硬得不像是他自己的。

    去他的。骑士想。他欣喜若狂地吻住了神父。即使是世界末日也没关系，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尾声

    事实上，情况并未像骑士所想的那么糟糕。

    凯尔特城堡所发生的事情一夜间传遍了全国，震惊了所有人。圣子公然反抗教廷这种事情，毕竟不是每天都发生的。信徒们惊慌失措，王国领袖们却喜笑颜开。

    女王趁机联合内阁颁布了新法律，经年累月的无证据审判被宣布为违法，不少人喊出了“上帝的归上帝，国王的归国王”这种口号，信徒产生疑虑，神职人员逃离岗位……教廷应接不暇，再也无力追捕逃跑的前圣骑士和前圣子。

    骑士和神父在一个偏远的地方暂时住了下来，两位前战士对普通人的生活手忙脚乱，但还算开心地探索着陌生的一切——洗衣做饭等等。

    骑士保留了他的铠甲。他不再是什么圣骑士了，但他仍旧是神父的骑士。他对此很满足。

    神父短时间内不能再使用圣光了，他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偶尔有什么小伤的会有点麻烦。

    只有一点，神父再也不会忘了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