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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爱染嗔恨心难平,香径漫漫夜更长 (2) (第3/3页)
搖搖頭示意,便大步跨入東宮。 夜裡的香徑飄著月見草的韻香,夾道為大婚而吊掛的赤色燈籠在夜裡散出勻勻的紅光,江行風抱著行歌緩步向前行,身後的宮人與太監們皆識趣地跟在幾丈之外,誰也不敢打擾這靜謐的時刻。 偏偏有一身嫋娜綠影遠遠疾步而來,就等在香徑盡頭。 在含嫻殿內等候太子回宮的奉晴歌聽到貼身宮女來報,匆匆披上外衣,趕來迎接太子,順便也是瞧瞧太子妃到底何方神聖,有多少能耐。但他沒想到入眼的卻是如此令她感傷的情景。 瞧著江行風一身赤紅金繡衣袍,懷中抱著頭戴霞釵金冠的女子,兩人在這夜涼如水,香風襲襲的小徑安靜地走著。江行風的眉宇間盈滿寧靜溫雅,她何曾見過?哪次江行風看著自己的眼神不是滿懷深意,總讓她戰戰兢兢,就怕得罪了他,便失依靠? 最讓她不甘心的是他們兩人連名字都是這樣相配。江行風、秦行歌,乙未年八月十五巳時迎娶,午時大婚,大婚十日,同寢同輦。 即便是夜裡,瞅著太子抱著太子妃仍舊刺目。明明她和秦行歌只差一個字,連姓氏也是如此相似,秦與奉,有何差異?為何,今日在江行風身邊的不是自己?為何現在在江行風懷中熟睡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難道說身世顯赫就能強壓群芳? 秦行歌所擁有的是自己從未享有過的恩寵,奉晴歌只覺得一絲怨一絲痛還有驚疑與妒怒慢慢染滿全身,愛染嗔恨,站定在那兒,一動也不動,雙拳緊握瞪視著行風。 行風望著沉睡的行歌呢喃囈語,眼角噙著輕笑。但他一抬眸覷見奉晴歌時,有些訝異,卻沒停下腳步。只是隨著三人的距離越接近,見著奉晴歌臉上帶著閃爍的眼神,充滿責備委屈神色,他突然感覺對奉晴歌似乎有些說不清的愧疚。這股愧疚感狠狠掃去他對懷中人兒的柔情與慾望。 但他並沒有停下腳步解釋自己,只是無聲地穿過香徑,越過奉晴歌,無言地走向未央殿。 行風與晴歌擦身而過時,晴歌已看清懷中女子半埋在江行風胸膛上的小臉。 兩個女人的外表天差地遠,各有風情。晴歌並不認為她比不上行歌的外貌,但行風對待她們的態度與方式,讓她深覺矮了行歌一截。她心裡的痛楚逼出了眼眶,卻又倔強地咬了唇,轉身朝向香徑側弄若無其事地離開,就是不肯讓後方的宮人們看見自己的難堪。 ** 回到了未央殿的暖閣,行風輕輕將行歌放在床榻之上,令宮女為行歌卸下頭釵與更衣。隨著妝容已淨,行歌露出原本那張素雅恬靜的面貌,清靈乾淨。而後行風又想起香徑中晴歌眼中的傷心、震驚與委屈,內心一嘆。 摒退宮女,他起身走近行歌,坐在床榻側,支手撐在床榻,俯看著行歌靜謐的睡顏,忍不住抬起手,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臉,她的唇,順著她的頸項而下,掃過她的鎖骨,隔著素白雲紋藍繡肚兜滑過她的胸口,而後停止。 他俯下身,輕啄著那櫻唇,品嚐著應屬於自己的女人唇間的淡香。行歌讓他擾得皺眉,嚶嚀一聲,轉身背向他睡去。行風見狀,微微一笑。但腦海中浮現晴歌在香徑裡無聲控訴的表情。為了見面兩次的女子,他的太子妃,他恐怕真傷了晴歌的心。 該怪晴歌太不識趣?讓他不得不與她擦身而過? 又或者他一開始就不該抱著行歌回宮?只是,宮人想接手抱過行歌那一刻,他的確是不想放開懷中的暖玉溫香。他已在無意識間做出選擇了嗎? 行風轉念又想,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是怎回事?只是為了一個新婚的太子妃便迷失自己? 在這宮中,不怕任何人的謀害,只怕迷失自我,進退失據!心一凜,他往後退開,凝望著行歌的睡顏,五味雜陳。 此時,暖閣外響起了太監李春堂的聲音:「殿下,已備妥晚膳,是否與太子妃一同用膳?」 行風這才停止沉思,卻問道:「方才奉侍姬回含嫻殿去了?」 「是的。」李春堂回道。侍奉殿下這麼多年,豈會不知自己主子的心思?想來晴歌對太子來說,依舊是特別的存在吧。「奴才遣人請奉侍姬準備侍寢?」 江行風卻道:「不必了」 李春堂聞言驚詫,太子居然不是要擺駕含嫻殿用膳,而是要留在暖閣這兒?那是表示太子妃在短短兩日內已在太子的心中佔了不亞於奉侍姬的位置? 「還杵著做什麽?」行風睨了一眼李春堂,沉聲喝道。他心知自己的行止與往日不同,李春堂八成在揣踱推敲。「讓人將晚膳送進來,吾要在此用膳。」 李春堂急忙應了聲,往殿外而去。 這短短的談話間,行風便發現內心幽微的改變。他暗自心驚。那種沉重之感,像是秤陀一般,壓得他鬱悶之氣充塞心中。 他轉頭望著行歌,低啞地在她耳邊說:「如果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那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但他卻忍不住擁抱行歌,心裡有股難言喜悅悄悄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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