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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离开。秦王眉头紧锁，那奸细偷走了颇为重要的军机要事，他连夜与幕僚部署才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第二天他满眼红丝，摸了摸脸上的伤疤，那是几月前伤到的，伤口颇深，差点伤到了眼睛。他深思许久，对着忐忑的晏修问道：“你可愿独自去京都？”

    皇帝听闻他又喜得麟儿，遣内侍千里迢迢送来贺礼，又称边关苦寒，“邀”秦王妃与幼子进京休养，他知道，这是想将他们当做质子威胁于他，他羽翼未丰，不得不从。奸细事件又让他看到晏修的病，在这里他是软肋是弱点，但若进了京他便成了助力。

    他与晏修彻夜长谈，将他此次入京的利弊和职责讲了透彻，晏修答应下来。半大少年竭力让自己明白父王的苦衷，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有了被放逐之感，他又去看了看弟弟，小小的娃娃已经能口齿不清地发出些声音来，他仔仔细细看娘亲的脸，妄图想记住，但他知道，一走出这扇门，她的脸又会变得陌生起来。

    晏修带着四个老仆就进了京，他回在日渐荒芜的□□里。到了京里，他深入浅出，冷漠待人，活得像个透明人。想与他结交的人都被他的冷脸击退，只有八皇子觉得他有趣，黏上来，也慢慢知道了他的秘密。世人都以为两人形影不离相交颇深，实际上关系也只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点。八皇子胸无大志一心当个闲散王爷，奈何上无嫡子，长子质鲁，被好强的苏贵妃逼得上进，想争一争那九五至尊之位。

    晏修冷眼旁观京都的波涛汹涌，暗地进行着秦王教给他的任务，将京内留下的暗线一根根串联起来，形成密不可分的网，这个过程，他用了将近十年。

    第一次遇到嵇长梦是个意外，他并不记得在福柔公主赏花宴上见过她，事实上无论遇到谁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后来她躺在他怀里讲起两人初见，捧起他的脸抓起他的手让他一寸一寸描摹过自己的脸，他那时已能一眼认出她。

    第二次是在骑射场，他一开始并未认出那是个女子，直到她开了口，他对声音很敏感，虽然她压低了嗓子但还是能听出那是女子声线。两人比了一场，她技艺精练却也不知轻重，他对胜负并不在意，余光看到她手已颤抖，只好拦下她，再这样下去那手可要受大罪了。

    回家后她的信息也已查到，嵇侍郎家女儿。这姑娘真是倔强，这念头一闪而过，连同她的身影再也未出现。

    再然后是上元节、猎场、伴读，两人见面次数越来越多。她总是清清脆脆叫上声晏世子，那笑容灿烂，眼中的爱慕不去遮掩也不屑于遮掩，八皇子私下取笑他，他面无表情，实际上心中也有些淡淡的欢喜。

    后来她发现他认不得人，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你认得我便好了。也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强势而又无法避免的方式直直闯入他的内心，再也出不去。

    在这世间，他走过千山万水，看遍花开花谢，历经四季流转，最后也只识得一人。

    其实若皇帝能信任父王一点，便能将他当作最锋利的剑，他只是想披甲上阵，斩遍敌首，可惜他没有。若是他最后能收手而不是想要斩草除根，秦王或许也只是想一辈子做个秦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