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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禾迷迷糊糊醒来,只觉浑身湿腻得难受,脑袋也昏沉,如果她就这样把自己搞到中暑,说出去简直可以成为好友一年的笑料。 除此之外的身体感官迟缓地开始恢复运作,于是瞥见窗边沙发上坐着人时,她险些吓得惊叫出声。 小叔? 褚季从打盹的状态里回过神来,起身:醒了? 郁禾依然很迟钝,她带着对他的爱、恨,和许多芜杂的痛苦入睡,醒来第一个恢复的知觉让她绝望。就像是刻在骨髓里的一种肢体记忆,时时刻刻对她耳提面命,要从见到他,就开始爱他。 他在床边坐下,神色可能是因为疲倦,而显得格外温和,他伸手撩开黏在她额上的头发,用大拇指侧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梳理起来。 要跟我说说么,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比月色还要温柔,动作也是,郁禾觉得自己又被蛊惑了,筑起的壁垒轻易被他影响致溃败,她又想哭了。 于是把脸索性埋进枕头,眼泪饱满地溢出来,委屈得整个人都在他的手心底下开始颤抖,像只可怜的、被狠狠伤害过的小兽。 褚季不可避免地心疼起来,郁禾拿眼泪对付过他太多次了,没有一次不成功。 他一下下轻抚她的脑袋,拿出平生甚少展露的耐性去对待:不哭了,乖。 谁料她索性开始哭出声来,声音闷在枕头里,可怜得不得了。这比褚季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声势浩大,他隐隐觉得,这次好像真的有些严重。 褚季任由她哭,总归也扰不了民,等她哭得打嗝,才转而去拍拍她的背,动作轻缓,但声音比先前严厉:哭够了吗? 郁禾很擅长在他的管教下收声,很难解释,但身体有时会比大脑更先一步完成动作指令。 她悄悄地最后再蹭了蹭枕巾,试图把狼狈的痕迹抹去,才慢吞吞地把脸转过来对着他。 说话。 褚季淡淡开口,说话间动作自然地撩开她脸上乱糟糟的头发。 郁禾吸吸鼻子:哭好了。 现在可以说了么,为什么哭。 郁禾抬眼看他,看见他注视过别人身体的眼睛,以及或许亲吻过别人的嘴唇,心口的酸胀疼痛顿时故态复萌,眼泪如同涨潮的水,又有止不住要涌出来的趋势。 在泪水真的掉下来之前,她的眼前突然一黑。已经被眼泪浸出痛意的眼睛,就这么倏忽被他的掌心覆盖。 褚季捂住她的眼,察觉到这并起不到什么作用,依然有越来越多的湿意沾染到手心,女孩子的眼泪好像没有竭尽的时刻,紧接着听见她小声的、抽抽噎噎的控诉。 你骗我! 我?忽然被指认为元凶,褚季愣了一下,下意识要收回手去看她,却被她反手握住,几根指节扣着他继续压在温热的眼皮上,他妥协,问,骗了你什么? 你明明说,不会再让我看见她。 郁禾不敢盯着他质问,只敢在黑暗里完成这项问询。褚季没说话,这让她紧张得攥紧他的手指,但她知道,他一定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褚季的沉默让她陷入一场无止境的坠落,渐渐地,郁禾甚至忘了自己在哭。 良久,她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说:所以你早就回来了,还看见了她? 郁禾觉得她这个字眼太过亲昵,嗯了一声,克制着要哭出来的冲动:我都听见了,你们在做爱。 她鼻子发酸,咬牙喃喃重复一遍,说到最后音节已经几乎被吞没:我都听见了。 褚季快速整合了所有信息,一下串联起整个脉络。 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解释,自己刚在今天结束了一段主奴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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