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吴庄》_走出吴庄(二十一)阵阵痉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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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吴庄(二十一)阵阵痉挛 (第4/7页)

隔代亲情。那奶奶一看孙女儿细皮嫩肉、秀眉俊眼、小胳膊象清水中浸过的莲藕一般,撑不住就笑了。握着孩子的小拳头蹭着自己的腮道:“俺娃好福气,吃了东西就上膘!让人剥削了咱的口粮,娃还胖乎乎的。”紧接着就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贴了亲娘养丈母!”

    赵福贵见他女人对儿媳仍不友善,就督促老婆道:“快去送你那纸去吧!迟了还得追到坟地里呢。——中午饭吃什幺,留下句话!”

    “杂面河捞。菜汤里油水大些。”那婆婆扔下句话,跨过街门口的灰线,就去吴长红家烧纸去了。——虽说是小儿小丧,村里人去敬纸的还真不少。名义上是参加追悼仪式,其实是为给自家消灾免难、争敬权势人家哩。

    婆婆那“菜汤里油水大些”虽然是说给公公听的,但文景心里却特别受用。油水大奶水便多。婆婆嘴不饶人,内心却是记挂儿媳和孙女的。于是,文景那忐忑不安的心也稍稍平稳了些。

    跟着公公回到屋里,文景便让公公抱了娃娃,自己将那礼物摆到大躺柜上。除了两双尼龙袜子和两包苏打饼干外,娘还在花提兜里塞了些什幺。掏出来一看,是文景手工做的矿工们下井时穿的袜子。文景细看那袜子的大小正与公公脚上的鞋尺码儿配套,便明白了母亲的用意。笑着说:“我给爹做了双穿雨靴时专用的袜子,爹来试试合适不合适。”

    赵福贵正逗孙女,见文景想得这幺周全,满心欢喜。脱了鞋袜,又嫌自己的脚脏,就倒了盆水,到院里洗脚去了。

    文景再次将柜上的东西归整归整,一抬头发现墙上相框中挂上了春树和春玲的结婚照,心情便象寒风掠过似地灰暗下来。想想慧慧死骨未寒,他(她)们倒插花戴红,满腹不平。毁了慧慧一生幸福的人,视爱情的结晶如同虫蚁的人,却象美神一般光芒四射被供奉到这里。而背负着他(她)们的深重孽债、呕心沥血的人倒不为他(她)们的母亲所认同……

    “正合适。正合适。”赵福贵穿了儿媳亲手做的袜子喜不自禁,孩子似地叫文景看。

    “穿雨靴时穿了这种袜子吸汗。尼龙的等过唱看赛、走亲戚时再穿。”文景说。

    “对。对。”赵福贵连连称是。他褪下这双新袜子又换上那双尼龙袜子,美孜孜地欣赏一番。还把脚趾张一张,自言自语说:“弹性这幺大。”

    “看姑姑和叔叔的照片。”文景把娃娃抱起来,指着相框中的照片说。故意把话题转到了春玲和春树上。

    “对。结婚照。”赵福贵一边换上那双平日穿的旧袜子,一边说。“春玲本来就是给春树抱养的童养媳。没大办,圆了房。——你娘和我商量过了,还是教娃娃叫婶子好。”赵福贵显然是被老婆子统一了口径,背书似地说。

    “爹,春树胳膊上长过瘊子没有呢?”文景突然发问。

    “你咋知道?是左胳膊……。”

    赵福贵说到半截儿,送罢五色纸的婆婆急急火火回来了。她在院里就接言道:“什幺左胳膊右胳膊?”

    “春怀家的问春树胳膊上有没有瘊子。”赵福贵回答说。双眼却只朝柜上瞥,示意老婆看文景带回来的礼物。

    “没没没。我们春树那两条胳膊光得象葱白似的!”婆婆断然否决道。看到柜上的礼物,她那昏花的老眼射出股火焰,接着就感叹道:“文景啊,买这些干什幺呢?添了海涵、海容,娘知道你们的日子紧巴哩、艰难哩。添粮不敌添口。加薪不敌加丁。在城里生活还不同咱乡下,从锅上买到锅下,什幺不用钱?万般无奈下我才对春怀说,以后要少往家里寄钱……。”

    “是啊,是啊。半大小子,吃煞老子。小时侯还不显,长大才费嚼用哩!”老公公半天才弄清楚文景问瘊子的用意。便赶忙与老婆配合,含沙射影地阻止文景抚养慧慧的孩子。

    “爹说得对。男娃就是比女娃饭壮。文德一顿吃我双倍……。”文景抓住赵福贵说话的漏洞便故意打岔儿。

    那婆婆一听,脸色便黑了一股。她拿着挖面的升子,边往里间屋走边说:“家生家养的饭轻饭重个个有份儿,做爹娘的有一碗吃,娃娃们就有一碗吃!私生的、讹赖的甭想进这个门!”

    看婆婆这态度决绝的样子,文景再无话可说。转念又想:连孩子的亲老爷都不想要她呢!的确,慧慧一生追求光明,但她的所作所为却给自己的人生笼罩了浓厚的阴影。无论在孝敬爹娘方面,关爱弟弟方面,还是在情欲的节制方面和贞洁操守方面,无论从新道德旧道德以及家庭背景上衡量,都不是村里的光辉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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