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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上学期的那次情伤让沈蔓大病一场。原本准备靠着和周胤廷的新恋情重振旗鼓、好好做人,孰料又被劈头盖脸泼了盆凉水,自此心灰意冷。 回到寝室后,更加荒谬绝伦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收到来自Q市国立大学的信。 心中有着隐隐的期待,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她还是颤抖着手撕开了那厚厚的包裹。然后发现,落款竟然是郑宇轩。 从帝都寄出的一封封思念,在某人冰冷的书桌上放了半年,化作漫天雪片纷飞,以为自此永不相见。 谁晓得竟被这厮给捡起来了! 唉哟我去,沈蔓心中啧啧称奇,上辈子连短信都懒得发的家伙,情书长啥样都不知道。如今虽然抬头“沈同学”,却依然有一颗路人皆知的司马昭之心。 也不知道,日后的郑总裁记起这样的折本倒追,又会是怎样的心境。 大猹子VS飞行员 大猹子VS飞行员
最开始寄过来的,是一捆包裹整齐的信,有的沾染了污渍,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有的打湿了,则被熨烫、晾晒得十分妥帖,全都保持原状,根本没有任何拆封过的痕迹。 沈蔓能够想象,在众人散去的夜晚,在男女主角的狗血剧落幕之后,东北大猹子气喘吁吁、爬高上低,从男生宿舍楼下将这些信笺一一捡起。待到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再一封封地晒干、封存,打成捆包好,寄到曾经的落款地址。 随信附上的,是他语重心长的劝慰之辞:妹子,别作践自己,抑或自己的感情。 第二封信,用牛皮纸信封包好,里面夹着她的学生证。他说他本不想打扰,可舍管员老大爷办事认真,必须物归原主。想来她没了证件也会不方便,所以还请原谅这冒昧与唐突。 第三封、第四封……郑宇轩的琐碎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不尽、道不清,仿佛要用这延绵不绝的书信,填满她早已空空如也的内心。 果然是老了呢,沈蔓自嘲,竟然会喜欢看这些东西。 时至今日,她始终没有给出过任何回应。那人却像写上了瘾、写出了病,一开始是月报,再来是半月谈,接着是周刊,现在则成了妥妥的日记。 对于捉襟见肘的贫困生来说,似乎也只能承受这样廉价的思念了。 沈蔓越来越怀疑,仅仅见过一面的两人,还是在她那样狼狈的时候,怎幺就成了白月光、红玫瑰,以至于情根深种、自拔不能了呢? 然后她想起科学家做过的那个实验:猴群的首领更迭,追随旧主的猴子往往更受重用,因为新首领会代入性地认为,这些忠诚可以被复制到自己身上。 她的那场歇斯底里,恐怕让郑宇轩印象深刻,以至于相信痴情是忠贞的证明,而这忠贞就是陌生女孩的全部魅力。 对人类来说,习惯比感情可靠,感情比理性重要。进化三百万年,我们和自然界的远亲仍然没有太大的区别。 越飘越远的思绪被门外热闹的起哄声打断,她知道直播已经开始,却不敢出去围观。手心攥紧的,全是满满的薄汗。 尽管前世看过中洲卫视的这场选秀,也对梁志的表现有十足把握,还是免不了关心则乱,害怕在通往夺冠的路上出现任何意外。 她宁愿就这幺躲着,等待众望所归的结果最终实现。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玻璃破碎、家具被砸的异响,沈蔓很想自欺欺人地说是幻觉,却敌不过周胤钦那怒火中烧的吼叫:“孙子诶,有种你别走,咱俩单挑!” 对方似乎回了句什幺,令矛盾更加升级。陡然几声脆响,众人发出阵阵惊呼。 熬不过呀,沈蔓心想,这晚上注定熬不过。 站起身,整理好大方却不失线条的紧身裙,她挂上和善地笑容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楼下的舞池里,周胤钦面对着自己,正和一个高大的男子厮打。 别看他身材单薄,动起手来却狠得下心,处处往致命的地方招呼。对方有心避让,依然免不了吃亏,渐渐也来了火气。 伙计们知道周胤钦的脾气,围在旁边不敢插手,正急着派人去找她。 沈蔓皱着眉点点头,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立刻上前把发了疯的二少架起。任由他又扑又咬,最终还是两拳难敌四手,被牢牢实实地捆成了粽子。 “嫂子?”伙计们征求她的意思。 沈蔓一边安抚客人,一边扭头低声说:“老规矩,扔库房里,酒醒了再松绑。” 祸头子果断从舞池中“被消失”。 “对不起,各位受惊了。今晚第一轮酒水免费。”她冲酒保使了个眼色,随即走到那高大男子身前,换上小女人怯生生的表情:“这位大哥……” 那双眼睛亮得不寻常。 黑色玻璃珠一样晶亮的眸子里,交替闪烁着怀疑、惊喜、狡黠、兴奋的光芒,连带着似曾相识声音也有些激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