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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他们连目光，也只对视过一次。

    狄九平静的不对头。既没有挣扎着拒绝他的帮助，也没有冷言冷语迫他离开。这样沉静的接受一切，让傅汉卿不能不担心。

    总觉得有很多话应该可以说一说的。总觉得，即使前情不再，江湖相见，有些往事，大家也可以坦然的谈一谈的。然而天地寂寂，唯余马蹄声声，傅汉卿忽然觉得。那些彼此之间的旧事，的确是，不说也罢了。

    只是这样的沉寂逼得人心慌起来。他只得干咳两声，轻声说：“这个，嗯……对不起，我想，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今天，可能是让你的很多手下离开你了。”

    寂无声音。

    “可是，我真的是没办法，我，这个，我……”傅汉卿发现，经过这么多事，原因为自己成长了，可使其实，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拙。

    而狄九，仍然是沉默。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很辛苦。很多人都骂你，可你其实也不用太介怀的。反出修罗教这件事，你真的是没什么错。不管其中有多少因着野心，修罗教实在欠你很多。何况有野心也没什么不对啊，野心啊，不就是大志吗。胸怀大志……”傅汉卿烦恼的死命抓头，天啊，自己太无聊了，这人难道会在乎别人怎么说吗。自己这不是废话，唉唉唉……

    “其实这一战，胜败也就那么回事情了。修罗教也受了重创，你也算报了仇了。你自己的实力虽然损失一些。但是扔掉那些沉重的过去，靠自己的拳脚打出一片新天地，不也是很有趣的事吗。你不是那种跌倒了就爬不起来的人……”

    傅汉卿觉得自己所谓的安慰鼓励好苍白，好无力，可是，他又是在不知还有什么别的可以说。

    “以后就放开自己好不好，别老想着过去的仇恨了，那会活得很累很辛苦。相信我，你活得好，就是最好的报复了。萧伤瑶光他们不是敌视你吗？你就别理他们，振作精神，活出精彩让他们眼红羡慕好了……”

    他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狄九却始终只是静静的听。

    这个笨蛋，倒是一字不提当年，一句话不讲二人情分。再相见了，他还是只会傻乎乎得罪自己的朋友来救他，只会笨呆呆努力说一些拙劣可笑到极点的鼓励的话，还小心的唯恐说错，伤到自己的自尊。

    没有似海深情，也没有百般怨尤，没有让他难堪的一切行为。

    然而，他依然是冷笑，这个家伙，还是笨到完完全全，无可救药。

    这一路行出多远？天地漠漠，荒道崎岖，苍苍环宇之间，只有马蹄声，和着那笨蛋一路不停的唠叨起起落落。

    这一路行出多久？听那笨蛋说了一路的话，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其实也没听的。但是，只觉得安静的听着这个声音，心中便也宁静了。那些激涌的怒涛，那些刀绞般的痛楚，便也渐渐平复了。

    感觉到真气，一点一点的重新凝聚，知道力量在很慢很慢的恢复过来，而道路却还像长的没有尽头。

    然而，就在下一刻，傅汉卿拉缰住马。他扶着他下马，走进路边密林，轻轻抱着他倚树坐下，低下头，终于在近距离凝望他：“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