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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本非同类,叨君错爱。 (第3/3页)
寒琅苦笑,“那么修撰呢?状元郎又为何入此是非场所?从前读的佛经还作数么?” 心来没明白这话意思,酒意上来,失了分寸,一把将寒琅左袖扯在他面前,指着衣袖内侧,红着眼问他, “这是什么!侍读告诉我此乃何物!侍读好生看着它,再告诉我,尊驾要同江家结亲?” 寒琅一身素白,衣袖上用雪白丝线绣成一支垂丝海棠。绣在襟袖内侧,纹底同色,寻常人难以察觉,寒琅原以为从无人知晓。 心来紧紧扯着寒琅袖上雪白春棠,寒琅忡然变色,甩开心来,兀自敛神许久,喉咙里挤出几句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亲自是要结的,学生不知修撰何意。” 心来听得张大一双星目,愣怔半晌,而后皱眉垂眼久不能言,再抬眼时满目痛色,强拉了寒琅手,就要出门。 “走,退亲去!我带你去,有什么后果我担着!我担不下的,我求父亲出面替侍读致歉!” 寒琅被他强拖出书斋,踉跄行至大门首,心头一阵阵发紧,好容易才收敛心神,一把甩开心来, “修撰今日醉了!寒琅不懂修撰在做什么。寒琅一心仰慕江二小姐,千辛万苦求来亲事。修撰才高八斗、名门之后,仰慕者千丛万簇,自然不愁佳偶。寒琅草芥寒门,结亲不易,比不得修撰,请足下勿要阻拦鄙人好事。” 心来急得要哭,“你在说什么?不要命了!”说着忽将手紧紧按在寒琅心上,边哭边问,“你这里不痛吗?” 寒琅一口气噎住,脸色煞白,静了好一阵,挥手拨开心来。 “方才说的皆是肺腑之言。” “在下言清行浊,比不得修撰高风峻节,足下错爱了。” 心来立在门首,被噎得怔怔不能出言。寒琅数年白衣为雨青而着,至今袖上仍是春棠,只有心来知晓,为此知他绝无意另娶。数年来心来亲近、敬重寒琅,半是为此。那么如今究竟为何!心来血气上涌,几次欲道出实情,却终不能言。 “就算你不顾念自己,难道就不为江家小姐想想么?你有几分心情待她?”心来重声诘问。 寒琅震悚疑惑,却不能问,忡然望着心来。月上梢头,暮春熏风拂落架上蔷薇,落英芬芳更胜枝头盛放之时,浓得几乎惨烈。 “我再劝你一次,随我去退亲。”心来几乎是哀求,“有什么祸事,我同你担着!” 寒琅缓缓摇头,向心来一揖,再一抬手作出送客姿势。心来怔忡摇头, “我不懂你,实在想不通你何以行此。或许真是我看错了你。”说着星眸低垂,声含痛色, “我从来仰慕侍读林下风骨,未曾亲近时便将侍读当作榜样、引为知己。数年来,侍读又于我添半师之分,我自认懂得侍读几分,不能见侍读今日误人自误。可细想来,你我相交本起于鄙人私意揣测、一厢情愿。侍读究竟真心如何,或许心来从无缘一窥。事已至此,既是你我皆言不能尽其实,便从此各行其是罢。” 说着还礼一揖,推门上马,就要扬鞭,又回首道: “侍读的春棠败了,心来的却不会。便是从不曾亲见,心来心中有了女儿棠,便会珍重一生。” 言毕望寒琅一回,策马而去。 马蹄踏在巷道,铿锵回响。 寒琅久久立在门首,直至马蹄声一些不闻了,仰头望一阵玉轮,缓缓转身,也不关门,恍惚向院中走去。行不数步,呛咳数声,一口血溅在袖上,染红春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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