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十四岁,那时候母亲病在家中,说起来这病也是奇怪。人道病去如抽丝,可是我母亲这病,一病之后,抽丝抽了好几年,也没抽完。我与哥哥看着母亲整日病恹恹的样子,心里自然急。我哥哥是定远侯,按说能请来的名医也是很多,只不过却都束手无策。
终有一天,有一人登我家门,说是或许能治我母亲的病。家丁来通报的时候,我还在院中与小我三岁的察陵拓,也就是阿母的稚子嬉戏泼水。哥哥急急便出去了,不一会儿便迎了一个公子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小木桶的水正朝察陵拓泼去,却不料这公子正好进门,横在了我与察陵拓中间,一盆水,当当泼在了那紫衣公子的身上。
井水,不冷,不冷。
我心里暗暗道,手里拿着那木盆,紧紧闭了眼,正等着哥哥在我头上重重敲上一记。却不想,等来的,是一阵温朗舒和的男声——“从前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察陵家迎客的方式如此新奇。”
我睁开眼,只见那紫衣公子若无其事地用手拧去袖口上的一些水,那手从容不迫,好看得很。
另一边的哥哥,怔怔很久后,立马堆了满满的歉意道:“公子,小妹顽劣,还请公子不要介意,我这就带公子去换衣服。”
哥哥瞪了我一眼,示意我道歉。我愣愣看着那公子,他体态随性风流,俊朗清逸,手上拿了一把普通的竹扇,面上始终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一双桃花眼。
我一看他的眼睛,还以为他曾阅过世间最美的花海,最亮的星空,最高的山脉,还有最琳琅的吃食,否则,那双眼绝不会放下这么多情意。毕竟阿母也说过,一个人的桃花眼生得越美,这人就越多情。
嗯,多情就是深情的意思。
我喜不自胜,这个深情之人,总算是被我寻到了。那么,就他了吧。
“湄儿,你怎么回事?”哥哥嗔怪后,我才发觉自己凝视了那公子许久,便立马轻快放下木盆,走上前,让自己笑的好看些:“公子,对不住了。下一次,我一定换一个迎接方式,保证不用再换衣服。”
那公子回了一笑,算是答应,抬脚便要跟着哥哥走,约莫是要去换衣服的。我心想这公子一笑而过怕是记不得我,便快步跟上,拦住二人,朝哥哥道:“哥哥,刚刚母亲找你有事,我带这位公子去换衣服。”
哥哥顿了顿,面上表情似乎是在掂量我说的这话的真假。我一双眼睛盯着哥哥,眨也不眨,倒是旁边那公子先开了口:“侯爷,既然令堂有事,你便先去吧,我换身衣服,随后就到。”
哥哥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郡主,你还要这样……笑多久?毕竟也快要入冬了,这湿衣服留在身上也是有些冷的。”这公子说话不急不缓,声音入耳都带了笑意。
我有些窘迫,才意识到自己看着眼前人傻笑了许久,便立即收敛了笑容,“我,我这就领公子去换衣裳。”
我家别的都好,就是大了些。我一心想着那公子身上穿着的是湿衣服,心里不免紧张,走的很快,还好那公子跟的也快,不一会儿也到了换衣服的屋子。我见他与我哥哥身形相似,便直接将他领到了我哥哥存衣服的屋子。
“郡主,你……”
我在屋中,偏头望着他,心里正暗自纳闷,怎么我刚被封了郡主一年,这外边便人人都知道我是郡主了。
他见我没反应,便续话道